杜大孃的事给王惠贞很大的震动,她决定尽自己的力量做一件事情帮帮斋姑娘们,做这件事前,她先要问问云忠和杨淑芬两人的看法,毕竟云忠是大男人,他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几天后,王惠贞回到金谷坝家里,吃饭时,她简单给云忠和杨淑芬说了食品公司成立以来经营的情况和利润,杨淑芬听了惊得压低声音说:“大姐,赚了这么多钱啊?咱家发了。”
王惠贞:“这也不叫什么发了,比我们有钱的人有的是,只是我们比起原来好了许多,这些钱其实都是很多斋姑娘和其他乡亲帮咱们赚的,我想拿些钱出来帮帮斋姑娘们,不知你们俩舍得舍不得?”
云忠:“姐,这钱其实是你辛苦赚得的,挣钱时我们听你的安排,花钱时我们也听你的安排,帮斋姑娘,这是善事,我们舍得,你做吧。”
“你呢?”
王惠贞问杨淑芬。 杨淑芬看看云忠笑笑说:“他当家,我听他的,也听大姐的。”
王惠贞欣慰地笑了。 这天晚上,王惠贞又把自己的打算跟林芳贞说,林芳贞举双手赞成,两人激动地讨论了许久。 稻子抽穗的时节,金谷坝的田野仿佛一位美丽的少妇,躺在阳光雨露之中,吸足了天地之精华,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成熟与丰盈,微风带着稻花的芬芳抚揉着坝上的村庄。 这天中午,在东河村村口的那棵大树下,聚焦了一大群人,四周是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中间坐着的全是女人,一群特殊的女人——斋姑娘,她们来自不同的村庄。 她们都是王惠贞特意请来的。 一百名斋姑娘们围坐成三层大圆圈,里面第一圈坐的是五位年过八旬的老斋姑娘,向外第二圈是二十位年过六旬、七旬的斋姑娘,第三圈是六十以下的几位身体残疾或有其他病的斋姑娘,和受雇于王惠贞食品公司的斋姑娘。 圆圈的最中央,坐着王惠贞、林芳贞和公司的几个伙计。斋姑娘们全都看着圆圈中心站着讲话的一个人——王惠贞。 王惠贞大声说:“大孃们,姐姐妹妹们,在座的都是斋姑娘,都是佛祖和菩萨的弟子,我们在佛祖面前发了誓要终身侍奉佛,可是我们又生活在这红尘之中,寺院中的僧尼有寺地庙产有香客供养,可是我们没有。”
“我们要靠我们自己的双手供养我们自己的吃喝,我们还在为家里劳作,帮助弟兄姐妹,帮助侄儿男女。佛能渡化我们的心,可在我们去西天之前,我们的身子还在这世上,红尘的风雨也要吹我们淋我们,我们也要生病,我们也要老死,我们也有需要帮助的时候。”
“我王惠贞跟大家一样,也是金谷坝的斋姑娘,在菩萨指点下,在众姐妹的帮持下做点小生意赚了点儿钱,可我知道这钱是菩萨赐给我的,是众姐妹一手一脚帮我赚来的。”
“今天,我想拿出一些这个身外之物,给大家表示我王惠贞的一点心意,在座的六十岁以上的大孃们,我会每年给你们发放一笔香火费。”
“在座的其他姐妹们或者是我们食品公司的雇工,或者是给我们公司供货的,我会每人赠送一个月的工钱,这笔工钱不发放到你们手上,而是作为你们的股金入股在公司,每年年底时照这股金分红再发放给你们。钱不多,只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大家不要嫌少。”
“王惠贞,你这是行善积德,是敬佛修福,没有人嫌少,我们大家都要谢谢你呢,你是菩萨心肠菩萨心肠啊!”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斋姑娘说。 “是啊,是啊,菩萨心肠,活菩萨呢,活菩萨呢!”
斋姑娘们纷纷大声称赞,周围围观的人们也纷纷竖起大拇指赞扬。 王惠贞和林芳贞作登记,当场叫上几个伙计,给六十岁以上的老斋姑娘们发放了香火钱,又给其他斋姑娘一一登记了姓名住址。 接下来,王惠贞又请今天来的所有斋姑娘们到自家院子里,年轻的斋姑娘们大家动手做,热热闹闹地办了场酒席款待大家。 开席前,这一百名斋姑娘坐在院子里,齐声念诵了一场经,为佛祖唱赞歌,为前线抗日的将士,为金谷坝上的百姓,为天下苍生祈福。 诵经声整齐高亢,清脆激扬,饱含着虔诚与忠贞,携带着良善与祝愿,飘扬出王家院子,与稻花的清香一起,飘扬在金谷坝这块佛意深藏佛光普照的土地上。 宴席后,王惠贞又亲自安排伙计用马车把几位年老的,较远的斋姑娘送回家,其他斋姑娘也在日落前告辞而去,临走时,每个人都向王惠贞衷心地表示感谢。 这天晚上,星光璀璨。王惠贞和云忠媳妇杨淑芬坐在树下乘凉,七岁的的礼正带着妹妹礼秀和弟弟礼书在院子里跑玩打闹着。 杨淑芬:“大姐,今天全金谷坝的斋姑娘都知道你了,你给我们家挣足了面子。”
王惠贞淡淡地一笑:“阿弥陀佛,我不是为家里挣面子,也不是为我自己挣面子。钱财有进有出,在聚有散,钱是身外之物。面子象钱一样,有时得面子,有时丢面子,其实面子也是身外之物,失面子时不用伤心,得面子是也别太高兴,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做人做事问心无愧,有没有面子都没关系。”
杨淑芬也笑了:“大姐真是修行大有长进了,说话一套一套的,我们都有些听不懂了。”
王惠贞抬眼望着星空,若有所思低语道:“活着就是修行,活一天,修行就长一分。”
突然,空中一道光亮起,一颗流星带着光芒静静地划过夜空,那道光芒盖过星光,似乎惊得其他星星也闭上一眼睛,流光照得院子里都一下亮堂了许多,倏忽之间,光芒过去,星空如常,院子里却显得好象比刚才暗了许多。 三个孩子还在指着刚才流星划过的方向跳着嚷着,王惠贞却突然感到一丝不安,她也想不明白为何不安,可那划过的流星总让她觉得有种不祥之兆。 三天后,王惠贞正在县城的店里清算账目时,家里豆腐作坊里的一个伙计气喘吁吁地来了,伙计说:“掌柜的,王云忠掌柜让我来请你回家去一趟。”
王惠贞心里一咯噔:“家里出啥事了吗?”
伙计:“没出啥事,只是来了三个人。”
王惠贞疑惑地问:“三个什么人?”
伙计:“不认识,是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当兵的。”
王惠贞问:“女人?当兵的?当兵的是不是我家云诚?”
伙计:“不是你们家云诚,你们家云诚我认识,快走吧,回去就知道了,马车就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