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宏“通通通”地擂了几下铁门,大声叫道:“有人吗?来一下!”
他叫着又擂了几下。 没多大会儿,门开了,刚才推他们进来的那个卫兵站在门口:“连长,请下命令!”
康宏指着王惠贞说:“她是老百姓,不能关她,把她带到我的宿舍休息。”
“是!”
卫兵敬了个礼,走到王惠贞身边说:“嫂——大——大姐,请跟我来。”
王惠贞低着头跟着卫兵走了出去,一路埋着头走进康宏的单身宿舍,听着卫兵关上门出去,她才敢抬起头来。 一打量,这是间干净简洁的宿舍,她之前从没见过这样的宿舍,更没单独一人呆在一个男人的宿舍里。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刚才那声深情的吻,她觉得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王惠贞了,这间宿舍也不是陌生男人的宿舍,这是他的宿舍,他是她的情郎,他这宿舍也就是她的了,她对这宿舍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她看见他床头柜上有面方形玻璃镜,便拿起来一照,只见镜里的自己脸若桃花,神采焕然,她都差不多认不出自己了,怎么回事,就——就与他挨了下嘴巴,自己就变得如此光彩照人了? 头发留海还有点儿凌乱,她把玻璃镜子翻扣在柜上,双手一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和眼。 “佛祖啊!”
她的嘴在手掌里轻轻地叹出了声。 躺在他的床上,王惠贞感觉躺在他的怀里,躺在他的气息里,直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天刚亮,王惠贞就起床了,不一会儿,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昨天那个卫兵,他端着一盘早餐说:“大姐,连长吩咐,请你吃早餐。”
王惠贞:“你们连长吃了吗?”
卫兵:“他正在吃。”
王惠贞:“我一会儿可以去看他吗?”
卫兵:“当然可以。”
王惠贞再次在禁闭室里见到了康宏,她刚看了他一眼,脸就腾地红了,他的脸也红了,两人象一起做过贼的小偷,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又立即把目光闪开,然后又同时碰在一起,又再次同时躲开。 如此反复几次后,两人的神色才慢慢自然平静下来。 康宏说:“我派人送你回养护点,今天就走,我过两天就会去汽车修理厂,那里搭车很方便,时间合适我就去看你。”
“嗯!”
她点头,不敢看他。 “修车和开车的时候我不能分心,其他时间我都会想你,你就住在我的心里。”
他看着她说。 “嗯!”
她抬眼用自己的眼神缠上他的眼神,两道目光象一股绳子里的两部分,紧紧地绞在一起,他用这越收越紧的目光把她拉进他的怀里,她用越箍越紧的胳膊把自己捆在他身上。 “我还想再吻你一次。”
他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 “嗯!”
她急急地仰起了头,两人热吻在一起。 吻过之后,王惠贞咬住康宏胸前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把它扯了下来,她把它装进自己的衣袋,注视着他说:“这就是你的心,我要带走它。”
他说:“我的心永远跟你在一起。”
坐在车上离开昆明时,王惠贞向后望去,突然感觉这座以往只是听说而离自己非常遥远的城市突然变得如此的近,如此的亲切,仿佛这里就是自己曾经的家。 回到养护点,罗大秀见见王惠贞从车上下来,亲热地迎上来,热情地问:“王大妹,妹夫怎么样?那个坏人真告他了吗?”
王惠贞被她这一问闹了个大红脸,她把罗大秀拉到一旁,靠近她小声说:“求你了,别妹夫长妹夫短的,我还没嫁给他呢。”
罗大秀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错了我错了,不这么叫了,不过,这不是早迟的事吗?你真好啊,你嫁哪个能自己作主。”
“我就不是了,我那男人,结婚那天夜里爬到我身上时我都没看清他的模样,稀里糊涂就跟了他了,等他完事了睡得打呼噜时我才起来点上灯把他的脸看了个仔细,还算过得去,我就把他摇醒又来了一回,哈哈哈!”
罗大秀爽朗地笑起来。 罗大秀的话让王惠贞发热的脸又添了一把火,她忙进屋洗了个冷水脸,她正洗脸时,听见身后传来田英贞的声音:“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姓康的吗?”
王惠贞回头看着田英贞说:“是的,那天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反正在她们眼里我已经是破鞋乱货了,我不嫁就辜负她们太对不起她们了。”
“王惠贞,我可没骂过你。”
田英贞说。 王惠贞:“我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你是好人。田大姐,你还在想你那个张火根吗?你想不想嫁人?”
田英贞:“都这么多年了,他早就转世投胎不知到哪里去了,我不想他了,佛祖不允许我想他了。”
田英贞神色黯然地转身去干她的活去了。 这天灶房里的活双多又累,可王惠贞干起来劲头十足,她刚干完这样活又捡起那样活,有时一边干活一边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会心的微笑,直到忙完所有的事时她都还好象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罗大秀是过来人,自然看出了王惠贞与往日的不同,忙完了活休息时,趁田英贞不在旁边,她凑过来悄悄问王惠贞:“大妹,这次跟他进昆明城,是不是那个了?”
“哪个?”
王惠贞不解地看着罗大秀。 罗大秀一脸专注地看着她:“怎么?没那个?”
王惠贞一脸懵懂地看着罗大秀,奇怪地问:“我不明白说的,什么——那个?”
罗大秀笑了:“看来是我错了,那个。”
“你到底在说哪个?”
王惠贞问。 罗大秀:“我是问你,他的那个——做那个事没有?”
罗大秀说着,拿眼光指了指王惠贞的裆部。 王惠贞这才明白过来,脸上顿时飞起红霞,她拧了罗大秀的胳膊一把,娇羞地说:“罗大姐你!没——没有没有没有!”
“唉!”
罗大秀看着王惠贞的脸长叹一声,可惜了,可惜了!到了嘴边的糖你都不往嘴里吞,可惜了!”
罗大秀说着走开了。 王惠贞坐着发了半天的呆,这才洗漱上床,上了床,手里握着从康宏身上扯来的那粒扣子,却怎么也睡不着,熬到半夜还大睁着眼,她不得不坐起来穿针。 拿出康宏送的那个子弹壳作的针筒,把针倒出来穿,可穿了十多根针仍然没有睡意,手握着针筒,脑海里把在禁闭室里的每一个细节都一遍一遍地反复放映,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拿出来慢慢咀嚼。 渐渐地,头脑里象灌了浆糊,迷迷糊糊地;蒙蒙胧胧中,感觉好象他的身体压了上来;恍恍惚惚间,似乎进入了一片奇妙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