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好了,民工们该回家了,王惠贞在临走时收拾她自己的东西,看着那个装画笔画纸的口袋,她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他希望能亲自把它还给康宏,可根本没见他,就算看见王技术也可以请他转交给康宏,可王技术也没见个影子。 临离开时,她再次回头遥望着那弯弯曲曲的公路,她希望突然看到康宏开着汽车来了,那样那就可以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了,可是,她失望了。 金谷坝一起来的同乡催促王惠贞快走,她只好把这小口袋装在自己的行李袋里,和被盖一起带回家。 回家的第二天,王惠贞就去找罗永芹,当她走进罗永芹娘家的院子时,一眼就看见了罗永芹,她正坐在院中树下埋着头给孩子喂奶,王惠贞没有叫她,她慢慢走过去,看罗永芹能不能认出她。 罗永芹看上去非常专心地喂奶,直到王惠贞在阳光下的影子移动到罗永芹抱着了孩子身上时,罗永芹才抬起头来。 “呀!惠贞姐。”
罗永芹惊讶地看着王惠贞,王惠贞从她的眼光里看不出一丝不正常。她笑着说:“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多可爱啊,来给我抱抱。”
王惠贞伸出双手。 罗永芹站起来把孩子递给王惠贞:“惠贞姐,快进屋去坐。”
王惠贞说:“不进屋了,就这树下凉快。”
她抱抱着孩子坐在刚才罗永芹坐的凳子上,她问:“你爹娘他们呢?”
罗永芹:“他们下地去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小男婴非常可爱,瞪着双眼睛看着王惠贞,王惠贞从孩子的眉眼之间看到了朱玉生的影子,她心想,这朱玉生哪里去了呢? “啪”一声响吓了王惠贞一跳,她扭头一看,一个喝水的瓷缸摔碎在地上,罗永芹站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前方。 她再沿着罗永芹的目光看过去,见不远处院墙边一只公鸡正在母鸡背上踩蛋。 王惠贞刚要说话,就见罗永芹大步朝那两只鸡冲过去,同时嘴里不停地大声说:“我叫你们踩,叫你们踩,你们不想活了。”
她顺手操起一把大扫把就去打那两只鸡。 “罗永芹,那不过是两只鸡,你别打它们。”
王惠贞大声喊,可罗永芹好象根本就没听到她的喊声,她挥舞着扫把把两只鸡赶得满天飞,最后她竟然抓住了那只公鸡。 “乖,鸡乖乖,来,我陪你。”
罗永芹把公鸡抱在怀里,不停地亲着鸡的羽毛。 王惠贞抱着孩子走过去,看着罗永芹的模样,她惊呆了。 只见罗永芹一脸妖媚的笑意,目光呆呆地盯着鸡头说:“你想吃奶是吗?孩子可以吃,你也可以吃,来——我喂你。”
她说着,竟然解开全部衣纽扣,当真要给这鸡喂奶。说:“来你吃,我随你吃,让你吃个够。”
那公鸡挣扎着,在她肚皮上抓了两把,她一痛,手一松,公鸡趁机逃走了。 “哈哈哈——”罗永芹大笑着,对着逃跑的公鸡说:“来呀,你来呀,事情还没完呢,我们还要睡觉呢,来,快来,我等不及了……” 罗永芹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说着疯话,好象根本就没看见抱着孩子呆站在她面前的王惠贞。 王惠贞知道罗永芹是真的得了花痴了,她忙进屋里找到背孩子的背带,把孩子系在自己背上。腾出双手出来拉住罗永芹给她扣衣服,边扣边说:“罗永芹,你别这样,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给惠贞姐说好不好,你别这样!”
罗永芹不再说话,她呆滞地看看王惠贞,任王惠贞给她扣好纽扣。 刚把纽扣扣好,罗永芹一把抓王惠贞的一只手压在自己胸上说:“你摸,你摸呀,你不是天天都想摸吗,你摸呀。”
王惠贞猛一下抽出自己的手,顺手打了罗永芹脸上一巴掌,大声说:“你不要脸!罗永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罗永芹挨了这一巴掌,仿佛一下从梦中醒来,目光也正常了。 她看着王惠贞问:“惠贞姐,你怎么把我孩子背到背上了,来来来,放下来给我,别让这个坏小子尿脏你的衣服。”
王惠贞:“对不起,刚才我见你——我才打了你,没事了吧你?”
罗永芹:“没事,我知道我有病,我在家里犯病时我爸妈他们也用巴掌把我打醒,我刚才是不是丢人了?让你见笑了。”
王惠贞:“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姐妹,我怎么会笑话你呢?你看好孩子,我晚上再来看你,我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王惠贞把孩子交给罗永芹后,回了自己家,她一路走一路感叹,罗永芹是她们一起当斋姑娘的几个姐妹中最小的,也是第一个许诺吃斋却又嫁了人的,也是第一个得这不幸的疾病的。 菩萨啊,你发发慈悲,把这病给她去掉吧! 这晚上,王惠贞再次来到罗永芹家,罗永芹一切正常,她把孩子哄睡后,两人说起了以往的事。 王惠贞:“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那朱玉生呢?他到底哪里去了?”
“唉!”
罗永芹长叹一声说:“春天你去看望我们后不久,我就生生下了这个孩子,朱玉生高兴得成天合不拢嘴,我坐月子那一个月,他只出半天摊,半天时间就在家里服侍我,除了奶孩子,什么事都不要我做,做最好吃的给我吃,把我当菩萨一样供着。”
“邻居都笑话他对我太好了,他却不怕别人笑话,还说女人就是拿来疼的。孩子满月后,他请来邻居,风风光光地摆了一台满月酒。”
罗永芹对王惠贞说这番话时,眼睛直直地看着桌子上的油灯光,橘红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她脸上挂满了回忆甜蜜的微笑。这微笑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温柔和幸福,王惠贞被她那幸福的模样感染,扑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摆满月酒那天送走客人收拾停当后,天已经黑尽,孩子也睡得很熟,他关了门就把抱起我,说自从怀孩子肚子大了后就没跟我睡过觉,说想死我了。”
“其实我也很想他,那晚上很热,我们擦净了身子,在床上亲热。我们俩都象饿了很久的狼,他啃我,我咬他,就象要吃掉对方似的,突然——” 罗永芹说到这里,牙齿咬住嘴唇,看着油灯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突然怎么了?”
王惠贞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