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并排立在菩萨像面前发过誓后,林芳贞才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张道松。 林芳贞说:“昨天他来我家骟鸡,和我爹闲聊时听我爹说起我们五个建姊妹会的事,临走时他把我叫到一边,悄悄给我说他有一千元的私房钱,放在屋里害怕被他婆娘发现,想借给我们。”
“他说不从我们这里借钱,也不要我们的利钱,只在他需要的时候还他本钱就行了,我想他这也是在行善呢,我们吃斋人要成全别人的心意,我就答应了。”
刘叶贞笑笑说:“他这哪是在借钱给我们呢?他这是在出钱帮有些人呢,这样也好,我们都跟着粘光。”
他说着看看王惠贞。 众人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都笑了起来,王惠贞大红着脸指着刘叶贞又指指菩萨像说:“当着菩萨的面你都敢胡说,你就不怕菩萨罚你舌头生疮?”
众姐妹说笑一番后,林芳贞让每人都端起茶杯,并排立在菩萨像前,正色道:“菩萨作证,从今天起,我们这姊妹会就算建起了,我想说两点,第一,我们五人中谁要借钱就尽早申请,我们还盼着这钱生利钱呢是不是?”
“第二,以后我们五人就是一个人,有人要是欺负我们中任何一人,就是欺负我们五个人,我们要团结起来对付他。你们要同意我说的,我们就一起把这杯茶干了。”
“干!”
五只茶杯碰在一起,五杯茶里同时溶进了五颗年轻的虔诚的心,还有一腔修行终身的勇气。 菩萨静静地凝视着这五名红尘斋姑娘,目光仁慈而深邃,仿佛在说——尘世烦嚣混杂,命运多变奇诡,岂是人人都能成正果的?你们慢慢修行吧。 姊妹会成立不久,还真就遇上了一件大事,这事发生在五人中年龄最小的十八岁的罗芹贞身上。 罗芹贞有三个姐一个弟,三个姐都出嫁到了外村,他父亲是走乡串户卖针头线脑的货郎,白天难得在家里,平时白天她弟去上学,家里就她和母亲两人。 罗芹贞平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逗鱼,她家房屋后面不远有一条不到一丈宽的溪流,这溪里生活着一种鱼,这种鱼不会长很大,最长也就一寸多长,比较好抓。大人抓到这种鱼一般都不吃,只拿它喂猫,嘴馋的小孩把这鱼去了内脏,拌上一点盐用小锅或铁铲就可煎着吃,也非常香,而抓这种鱼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逗”。 金谷坝人做米饭都是先把米煮至七八成熟,用筲箕滤去米汤,再把这七八成熟的米饭蒸至全熟即可。 而这滤米汤的稍箕在滤过饭后,上面往往有一些饭粒粘在篾条之间,要想把它刷干净就得泡在水里刷,有些人家为了不浪费这不多的饭粒,就在家里盆子的水里刷,刷下的饭粒可以喂鸡。 有些离沟溪边近的人家不在乎那几个饭粒就在沟溪的水里刷这稍箕,刷下的饭粒就喂了沟里的鱼儿了。在沟溪里刷稍箕时,只要选个水流不太急的地方,把稍箕的开口向着下游方向没在水里“守箕待鱼”就行。 附近的鱼儿会游进稍箕里来吃粘在篾条间的饭粒,这时只要快速把筲箕端平端出水面,那贪吃的鱼儿便被抓住了,运气好时一次能抓到十多条鱼,不用多久就能抓到半茶盅鱼,你想自己吃还是想喂猫都随便。 罗芹贞只要不是太忙,在下午煮了饭后都喜欢到家后不远的这条溪里逗鱼,逗得的鱼有时喂猫,有时和弟弟一起煎着吃。 罗芹贞逗鱼的地方是一处“石步子。”
“石步子”是在不太宽也不太深的河水里横向安放的一排露出水面的石头,石头之间的距离约是人走一步的距离,这样人们踩着这些石头就可以过河。 这排石步子中有一块石头,罗芹贞自己把它叫做“鱼石”,因为这块石头的背面的回水刚好深度适中流速合适,这这里最好逗鱼,她每次都蹲在这块石头上逗鱼。 这一天,父亲一早就出门卖货去了,母亲也走亲戚去了,弟弟在学校,家里就罗芹贞一个人。太阳偏西时分,罗芹贞把饭煮来蒸出来了,她提着稍箕拿着个装鱼的旧茶盅,向那条沟溪走去。 夏日的太阳热烈地照着罗芹贞,她头戴草帽,身着蓝色单衣,她五官平平,算不上漂亮,但也不能说丑,可是她个子高挑,身材丰满,凹凸有致,就算是斋姑娘特有的更加保守的衣着方式也掩盖不住她十八岁的蓬勃的青春曲线。 罗芹贞习惯地踏过前三块石步子,第四块就是她要蹲在上面逗鱼的“鱼石”。可就在她一脚踏上这“鱼石”时,这块石头却一下被踩翻了,她一跤跌倒在水里,好在这水不深,也就刚没过膝盖。 她很快站起来,抹了一把脸,拧了拧衣摆和裤脚上的水,她知道这打湿了衣裤紧紧贴在身上,把自己身体的曲线全暴露了出来,要是这时被外人看见,那还不羞死? 罗芹贞急匆匆回家换衣服。 回家进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罗芹贞匆忙找出干衣服放在床上,再脱下湿的外衣和长裤扔在一边。一摸,里面的汗衫和内裤也全湿了,这一跤跌得,从外到里没一丝干的。 “真是的,羊肉没吃着倒惹了一身羊骚。”
她自言自语地咕哝道,又在箱子里找出干的汗衫和内裤。 就在她准备继续脱汗衫和内裤时,她突然听到屋内有窸窸窣窣的异样的声音,他停了停,那声音便没了,估计是老鼠,她继续脱。 就在她脱完所有的衣裤准备拿干衣服换上时,那异样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她听出有些不象是老鼠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好象来自她的床下,她她犹豫了一下,弯下腰朝床下看去。 “啊——”罗芹贞吓得一声惊叫,她看见一个蓝色布袋套着的人头,布袋上的两个剪出的洞里,一双贼眼正贪婪地看着她。 她一瞬间本能地抱住胸蹲在地上,脑里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找衣服穿上。 待她明白过来床下有个人时,她这才一把抓过床上的衣服捂住胸口,可一时间,这衣服她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时,站起来跑开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她对着床下大喝一声:“你是谁?快闭上眼睛!”
床下没有动静,可能也被她这一声惊叫吓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