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弦月没有回答。
包括身在这处栖息点,也是宇奕默默跟来的。
星弦月没有阻止他,自然也阻止不了他。
重新包扎完,星弦月就沉默不语,宇奕也没再问问题。
他俩一人占据树洞的一个角落,相隔六七步,缄默共处。
……
星弦月猛睁眼。
面朝的洞口,风呼呼吹,于洞口传来空灵的声音。
刚刚又见到了父亲...自己还生活在月湖边巨大的、温馨的木屋里。
抑制住眼角泪水。
...自己竟然睡着了?
而宇奕,他就在不远处坐着。
为什么可以如此松懈,轻易就睡着!?
星弦月皱起眉头,暗暗自责。
还不是对那人放下戒心的时候。
洞外斜阳依旧,自己睡了大概二十分钟。
唰...唰...
不知何时,宇奕竟在那翻阅起书籍。
除开手上那本,身边还堆放了四五本,都不知从何而来。
星弦月注意到他身旁,地面绘有一个小法阵,形制与安幸出现时的法阵相同。
大概是其内传送来的书籍...
正当星弦月这么认为时。
“你醒了,”宇奕看向她,并揉了揉眼,“不多睡会儿吗?倒是天色开始暗了。”
只见他抬起左手放在耳边,全神贯注地不知想什么。
不一会儿,身边的法阵亮起。
一个燃烧着三支蜡烛的金属烛台,凭空出现于法阵中,顿时照亮树洞。
“能看清字了。”他说。
……
此时远在天上的浮空魔王城。
距离城门口还有段距离的传送祭坛,苏里已在旁边大致修建起一间简易小木屋,作为临时仓库。
魔王大人日常会用到的东西,大部分放在其内,就不必每次都从偌大的城内翻找,再送到城门外祭坛传送了。
只有祭坛和传送阵两者可以相互传送,而任意绘制的两个传送阵则不行。
另外祭坛需要用到地脉魔力,不可随便迁移。
看这使用频率,手持木工锤完善屋子的苏里原地思考了下。
是时候在城堡内也新建一座祭坛了。
不一会儿,苏里原地消失,木工锤落地。
他撤销投影,重新出现在客房,这是给安幸重新换湿毛巾的时刻。
……
也是守候在这儿过于无聊,神兽又重新回兜帽呼呼大睡。
宇奕只好令苏里送些书过来,打发一下时间。
都是些无聊的书籍,历史类居多。
大概了解到,从前有大量魔族人,长年战争,魔族的数量变得稀少。
魔族之中最具天赋者,左手背将浮现魔王印,成为魔王。
当魔王死后,魔王印会重新出现在新的魔族人手背。
魔王印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个。
历史的最初,魔王只是一个强大的君主,与其他国家或是种族的头领并无本质区别。
但随着魔王国家的繁荣昌盛,引发了不少争夺资源的战争。
魔王被打败后,胜利者总会将魔王描述为十恶不赦的恶魔,写进他们的历史。
历史最初没多少真正想支配或毁灭世界的魔王。
反倒是后来背负恶名,渐渐出现把对人族的对抗,当成安身立命的魔王。
那样的魔王,也会受到魔族拥戴支持。
看完这些,宇奕不得不联想到如今暗精灵族的遭遇。
树洞没点亮多久,星弦月终于站起了身。
只拿取木弓和一支箭,径直向洞口走去。
原本破损的弓已被她大致缠绕修复。
“准备去哪儿?”宇奕问。
但依旧没有回复,她毅然离开了洞口。
双刀还有行囊仍在洞内,箭也没全带上,宇奕推测她是外出觅食。
果然,不一会儿星弦月就回来了,肩上扛了两只野兔,死于胸腔的箭伤。
出去时是一支箭,回来时仍带着一支箭。
令人感慨她的节约。
野兔已经在外被处理好内脏,拔了毛。
她丢给宇奕一只。
“照顾安幸的谢礼。”冷冷地说。
回来蹲坐一旁的星弦月,竟直接啃食起自己那只来。
宇奕望在眼里,一阵不适感。
相貌出众的高挑精灵,竟直接生吃野兔,从未想过的画面。
“要不...还是烧一下、撒点盐吧...”
她没有理会宇奕的建议,继续专心吃着,嘴周沾满血渍。
“嗯...谢谢了...”虽嘴上这么说,宇奕内心还是觉得生肉大可不必。
现在是晚餐时间。
未等宇奕通讯,传送阵就自己亮了起来。
一阵光散去,阵内出现一碟炸肉排、一碗虾仁玉米青豆浓汤、一叠切好的柚子与蜜瓜,以及三个空碟与勺子叉子。
顿时洞内飘香...
宇奕心里感慨,苏里每一餐都会兼顾到充足的营养。
仍啃着生兔子的星弦月看到这一幕,停顿了一下,而后扭过头去,继续专心进食,似乎眼不见心不烦。
为避免浪费,宇奕将属于自己那只生兔子传送回去。
远方的苏里收到生兔,泛起一阵疑惑。
“快过来一起吃吧,苏里准备了许多,”宇奕却催促星弦月,“生肉的味道怎么会好入口呢?”
“喵~?”
兜帽里的神兽忽然醒了,是被香味所吸引。
它直接从帽子里跳下,放松地旋动脑袋与身子,来到碗边,嗅了嗅。
“还很烫,神兽,我帮你盛出来,”宇奕端起空碟,“想先吃哪一个?”
“喵~”神兽毫不犹豫的抬前爪,指向炸肉排。
“好的~”
宇奕叉子叉了几块出来,肉排是已经切好的。
堆叠到空碟子,酥酥的外壳因触碰发出脆响。
星弦月忍不住往这边瞟了眼,不过注意力更多是被猫所吸引。
猫竟能交流?听得懂语言?
不过很快她又收起好奇,扭过头去。
自己捕获来的猎物是最香的!从小父亲就教导自己。
怀着惆怅的眼神,星弦月坚持吃完生兔肉。
之后不管宇奕如何邀请,她都不为所动。
……
入夜。
星弦月身子靠在洞口,抬头望天。
许久未见阴云散去的夜空,这几日都是暗沉沉的。
也终于见到了星星与月亮,像她的名字那样。
月牙如钩。
从前父亲不止一遍述说星弦月名字的含义,她也很喜欢听,一直认为是个不错的名字。
洞内的神兽开启例行夜间跑酷模式。
先前调皮地从书本咬下纸张,宇奕虽有惋惜,但没怪罪。
只好将那张纸揉成团,现在神兽正上蹿下跳地追纸团。
而宇奕仍在看书。
“安幸如何了?”星弦月终于开口说话,不过声音很小。
宇奕抬手问了问,片刻后回答:“还没醒,抱歉...想看一下她吗?”
星弦月摇摇头,“谢谢你们的照顾,就不必再把安幸传送过来了,我自然也不愿过去,暂时无以为报,待这一切过去后,我还活着的话,会想办法答谢你们的付出。”
“明天下午,伤应该就差不多了...”她又接着说。
“你在说笑吧?”宇奕完全不认为那剑伤有好的迹象,这才两三天。
“我打算去边境方向看看,明日下午,就能自如行动了。”
“不是说等安幸醒来吗?你仍然认为家乡还在?”
“我的族人,也许需要我的帮助,就算新月湖聚居地沦陷,也一定还有幸存者。”星弦月的眼里充满坚信。
“...你的家园,不止一处吗?”宇奕似有领悟到她的意思,“幸存者们会在哪?”
星弦月没有回答。
她起身,来到放行囊的地方,从中取出临时刷牙的树枝。
折断,扔了一截给宇奕。
“那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她依旧抱有距离感的说,“天黑了,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