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正是郭芙,李莫愁见到一旁柯镇恶模样,早已猜了她的身份。她察觉到有人到来,猜出是郭靖、黄蓉夫妇,并不去看,只是在那逗弄郭芙。这几年李莫愁勤修古墓密室中遗留的部分《九阴真经》和《玉女心经》,功力进展颇大,不见得怕了对方。
郭芙见她温和可亲,说道:“是啊,我姓郭,你姓什么?”
李莫愁笑道:“来,我带你去玩。”说着缓步上前,去携她的小手。
旁边一个老瞎子铁棒一撑,拦在郭芙面前,叫道:“芙儿,快退下!”这人正是江南七怪之、郭靖的大师父飞天蝙蝠柯镇恶。他清早带着郭芙和双雕到树林中玩,不意凑巧碰到了武修文,询问之下,才知道他是随父亲武三通到了此处,便也赶到此地。到了地方,他听到李莫愁也来了此地,当下便让双雕去叫郭靖、黄蓉。他心知这女子名气颇大,又武功极高、心狠手辣,当然不敢让郭芙和她接近,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拦在了郭芙之前。
这时郭靖、黄蓉夫妇已经奔了过来,黄蓉执掌丐帮,消息极为灵通,见到那道姑手执拂尘,顿时猜到了对方身份,当下高声说道:“可是‘红拂仙子’李道长?怎么和小女开起玩笑来了。”又向郭芙道:“芙儿,快过来!”她知道这李莫愁是近些年新出现的辣手人物,江湖人称“红拂仙子”。这称呼一是指她相貌极美,又总是拿着一红色拂尘;二则指她心狠手辣、出手狠毒。必然要染血才回。虽然她出手打死、打伤的多是有隙之人,但如此行为,却也是极为狠辣。眼看郭芙靠近对方,黄蓉立刻将她叫了回来。
郭芙见到黄蓉到来,顿时蹦蹦跳跳,投入她的怀里,笑道:“妈,大公公说这女人好坏,不让我靠近。我怎么瞧不出来!”她这话说的柯镇恶顿时尴尬起来,他虽然出身市井,背后也不少数道别人。被小女孩当面说出,却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李莫愁眼见郭芙离去,也不阻拦,盈盈转过身来。巧笑嫣然。口中说道:“黄帮主……”正说着她转过身来,顿时看到了方志兴,顿时话音一止,笑容也收了起来。看到方志兴并不看她,只是和旁边一头神俊的大雕不知在交流些什么,心下暗暗生气。
黄蓉见到李莫愁神情,顺着她目光看向方志兴,顿时将两人关系猜到了几分。心下暗笑,向李莫愁道:“李道长。你称我女儿为妹妹,我可不敢当啊!”郭芙是她的女儿,李莫愁若真认做妹妹,可不比黄蓉小了一辈!说着她又向方志兴道:“方兄弟,你说是不是?”她本来称方兴为道长,这时却称作“兄弟”,话中显然另有所指。
方志兴自然听出了黄蓉话中意思,当下转过头去,并不回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莫愁脸色只是一滞,旋即便恢复过来,听到黄蓉这话,面上带笑,说道:“不过和侄女儿逗笑罢了,黄帮主又何必着急!”说着她话锋一转,说道:“说起这辈分,小妹其实还比尊夫长了一辈,郭夫人也应该称我一声‘前辈’才是!”
黄蓉还没答话,郭靖已经奇道:“哦!仙子竟是江湖前辈?请恕郭靖不知仙子师承何处?”他作为洪七公弟子,辈分可谓极高,江湖上敢自称她前辈的,也就五绝等寥寥几人而已,听到李莫愁如此说,自然心中奇怪。
听到郭靖问话,黄蓉恨不得便要就此掩面:“自己这个丈夫,可真是迟钝的紧!你如此相问,可不被对方抓住话头?”
果然,郭靖话音方落,李莫愁已经说道:“当年我师祖和王重阳并称‘南林北王’,在武林中也算赫赫有名。后来王重阳自甘堕落,和几个小了有二十岁的乞丐、邪怪搅到一起,弄出了个什么五绝,自己给降了辈分,如此可不只有我师祖辈分最高。郭大侠是王重阳弟子丘处机的晚辈,可以说是全真教三代弟子,是不是比我矮了一辈?”说着她瞥向方志兴,看他如何神色。方志兴是全真教三代弟子,和郭靖也可以说是一辈,她说此话,也有气方志兴的意思。
见到方志兴对这话无动于衷,却盯向旁边树林,李莫愁心下暗暗生气,又是失望不已。
黄蓉闻言更是有气:“你们两个斗气,怎么搅到我夫妻头上来了?还说我师父、爹爹是什么‘乞丐’、‘邪怪’!”不过她听到这话,也明白了对方师承。当年林朝英名气颇大,又曾和王重阳并称,丐帮自然也有记载,如今听到李莫愁所言,黄蓉顿时想了起来,说道:“原来李姐姐是林前辈门下,愚夫妇倒是失敬了!不过道长所言,小妹不敢苟同。我夫君曾和王重阳师弟周伯通结拜兄弟,不管如何,至少也长了道长一辈。”她连郭靖是北丐弟子、自己是黄老邪女儿也不说,直接提出了郭靖算起来辈分最高的关系。老顽童周伯通是王重阳的师弟,说起来还能和林朝英算作一辈呢!
李莫愁心中本就有气,听到黄蓉所言,更是心中暗骂,又是暗恨老顽童为老不尊,竟然弄出了这么个事?如果真的就此算起来,郭靖、黄蓉岂不是她爷爷辈?这可如何了得!
眼看辈分上讨不到便宜,李莫愁讽刺道:“天下的叫化儿个个唱得惯莲花落,果然连帮主也是贫嘴滑舌之徒,小妹今儿领教了!”她比黄蓉还小了两三岁,对方却自称小妹,岂不是讽刺她年老?想到师妹转告的当日方志兴所吟,她心中更是大怒,不但言语中还回来,还讽刺对方作为名门之女,却去做了叫花头儿。
黄蓉闻言并不生怒。反而心中暗笑,李莫愁此言,分明是已经词穷。只能转向攻击自己身份。当下她便要在言语上彻底压服对方,却听一旁方志兴忽然高声道:“可是桃花岛黄前辈?上次冒昧打扰,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勿怪!”
原来方志兴方才望向树林时,正好听到李莫愁说什么“邪怪”,他一瞥之下,偶然看到树林中似乎露出一角青衫。顿时心中大奇:“此人能不被自己和郭靖、黄蓉觉。显然并非泛泛之辈。”猜测之下,想出了对方是谁。想到黄老邪未称东邪前,江湖人称“邪怪大侠”。显然被李莫愁此言勾起了当年心绪,露出了一点行藏。
当然,即使现了对方,方志兴也不想当面说出。他上次在洞庭之时。可是无意间触怒了这位脾气怪异的前辈。本想着悄悄告诉郭靖,却见李莫愁斗嘴已经词穷,黄蓉却仍不罢休,方志兴只好当面说了出来。如此一来,黄蓉自然不会和李莫愁纠缠了。至于是否会再次触怒东邪,他也顾不得了。
果然,黄蓉听到这话,顿时大声叫道:“爹爹?”说着也看向方志兴所望方向。她知道自己父亲就在嘉兴,只是没有寻到。听到方志兴如此说,再也顾不得和李莫愁斗嘴,立时叫了出来。
眼见树林中似乎有道青影一闪而过,黄蓉心下再无怀疑,顿时奔了过去。郭靖见此,也是抱起女儿疾奔过去。说起来郭芙出生之后,还没见过她外公呢!柯镇恶听到两人动作,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跟着奔去,他一是担心李莫愁在此生事,二是知道黄药师并不喜欢自己这粗鄙之人,自己过去也不过是讨人嫌而已。
李莫愁见方志兴一言便调走了黄蓉,解了自己之围,不由心下暗喜:“看来你对我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吗?”当下便哼了一声,等着方志兴过来安慰她。以往她心情不佳时,只要摆出这脸色,方志兴都会温言抚慰。
不过这次李莫愁显然是料错了,她沉着脸等了许久,却不见一人出声,四下里静悄悄的,颇为诡异。转看去,只见方志兴正抬头望天,根本没有看她。
李莫愁见此,顿时怒气涌上心头,心想:“你就这么不愿理我?”她眼珠一转,想起当年方志兴劝导之事,向旁边一个破窑说道:“6二爷、6二娘,你们和孩子藏到这里,又有什么用呢?还是一起出来吧!”她心下虽怒,声音却有若银铃,既脆且柔,仿佛在和人好好说话一般。
话音方落,便有一个满头乱、胡须蓬松、满脸皱纹的人从破窑中跃了出来。这人虽然看着年纪不大,却似是七八十岁老翁,身上穿着蓝布直缀,颈中却挂着个婴儿所用的锦缎围涎,围涎上绣着幅花猫扑蝶图,已然陈旧破烂。
此人正是一灯大师四大弟子之一的武三通,他疯疯癫癫之下,挖了6展元和何沅君的坟墓,随后又到6家庄将两个儿子、6无双、程英带到了这洞中,以此躲避李莫愁。方才他听到郭靖、黄蓉夫妇到来,心中一松,想着让两人打跑李莫愁,待听到黄蓉和李莫愁斗嘴,心下更是欢喜,正等着两人交手,却没料方志兴一言之下,郭靖、黄蓉夫妇竟而就此离去。听到李莫愁出言,他知道再也藏不住,顿时急跃出洞。
方志兴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暗叹不已:“这武三通喜欢上自己的养女,当真是段孽缘。6展元、何沅君,只因这两人之事,也不知坑害了多少人!”
见李莫愁俏生生的站在当地,武三通不由大感诧异:“怎么十年不见,她仍这等年轻貌美?”他当年在6展元喜筵上曾经见过李莫愁,那时李莫愁方当妙龄,未逾二十,此时已过十年,但眼前此人除改穿道装外,仍然肌肤娇嫩,宛如昔日好女。她手中拂尘轻轻挥动,神态悠闻,美目流盼,桃腮带晕,像是位带修行的富家小姐一般。
武三通见她拂尘一动,心中暗叫糟糕,想起自己兵刃留在窑洞之中,若再回洞,只怕她乘机闯进去伤害了众小儿,见洞边长着棵碗口粗细的栗树,当即双掌齐向栗树推去,吆喝声中,将树干从中击断。他那日自6展元的酒筵上出来,亲眼见李莫愁手刃何老拳师一家二十余口男女老幼,下手之狠,此时思之犹有余悸,当下便抱着树干防备起来。
李莫愁微微一笑,赞叹道:“好力气。”
武三通横持树干,说道:“李姑娘,十年不见,你好啊。”他从前叫她李姑娘,现下她出了家,他并没改口,依然旧时称呼。
李莫愁心中微微一动,又是看向方志兴,眼看他仍是抬头望天,却不时瞥向自己这边,心下暗暗欢喜:“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吗?”眼看计策得授,她柔声说道:“我找那两个小女孩取个物件,武三爷,请你让路罢。”
武三通心想:“你如此心狠手辣,会好好取什么物件?”当下说道:“6展元夫妇已死,这两个小小女孩儿,你就饶了罢。”
李莫愁微笑摇,柔声道:“武三爷,请你让路。”
武三通将栗树抓得更加紧了,叫道:“李姑娘,你忒也狠心,阿沅……”
“阿沅”两字一入耳,李莫愁脸色登变,她虽然对此事忘怀许多,听到这名字却仍是极为不喜。眼看方志兴就在一旁,想起自己的弟子洪凌波说到方志兴模样,她心下更怒,拂尘一起,往武三通头顶拂到。
李莫愁这几年勤修《九阴真经》练气之法和《玉女心经》,功力之深,比之如今的方志兴也不遑多让。而且她结合古墓派剑法、《九阴真经》武学和《五毒秘传》的蛛索之法,练成了一路拂尘功夫,威力极为可观,当下便向武三通用了出来。莫瞧她小小一柄拂尘,这一拂下去既快又劲,只带得武三通头上乱猎猎飞舞。她知道武三通师承一灯大师,功夫也算极为厉害,并不小觑了对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