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英雄没有立刻回答,他对因愤怒而颤抖的老人不屑一顾。
接着他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问:“所以呢?你编造了什么虫的故事,就是为了要你的食人族憎恨科技和进步吗?”
“闭嘴!你怎么会了解我对你那该死的,恶魔似的技术的憎恨!
你怎么会了解人,他们的希望、目标和需要?
如果以前的上帝让人下地狱,和他们的世界一起死,再让他们复活完全没有意思……
从你的话里,让我听出了将人类带到灾难的边缘的血腥的嚣张气焰、蔑视和骄傲。
所以,即使没有大虫,即使是我们编造的,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些编造的地下的神比你们天上的神更强大,那些从宝座上跌落的偶像已经被摔碎了!
你要嘲笑大虫!
嘲笑去吧!
但是你无法笑到最后!”
“够了!塞上他的嘴!”潜行英雄命令,“现在别碰他,他可能还有用。”
他们又把破布塞进了那祭司的嘴,老东西反抗地大叫着。
野蛮人静静地站着,无奈地把肩膀聋拉着,他毫无生气的眼睛一直看着祭司。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大虫?”他沉重地问道,老人没有看他。
“什么意思?老师编造了大虫?”德龙摇晃着头毫无表情地说。
祭司没有回答。
苏梦帆觉得老人好像在讲话的时候用尽了力气和意志,现在已筋疲力尽了。
“老师!老师……有大虫的……你是在迷惑他们吗?为什么?你说的不是真的,是迷惑敌人的!他存在的……存在!”德龙突然开始嚎叫了,他半哭半叫,非常绝望。
苏梦帆都想靠近他去安慰他了,老人看起来已经跟生命说再见了,对他的学生也没了兴趣,现在他在想其他的问题。
“他存在的!他存在!他存在!我们是他的孩子!我们是他的孩子!他现在存在,以前存在,将来也会存在!他存在!如果没有大虫……就是说……我们完全是孤单的……”
这个失去亲人的野蛮人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德龙精神恍惚,摇着头,好像要忘记刚才听到的话,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了下来。
他没有想去擦干净,用手抓着剃光的头。
士兵放开了他,他倒在地上,用手遮住眼睛,打着自己的头。
他开始疯狂地到处滚,喊叫声充满了整个隧道。
战士想让他安静了下来,但是拳打脚踢也不能让他停止嚎叫。
奥尔梅多失望地看着那个食人族,然后解开了他的臀部皮套,拿出带着消声器的枪,对着德龙抠动了扳机。
消声器安静地爆炸了,野蛮人立刻变得毫无生机。
他含糊的嚎叫突然停止了,他的最后一个词又回响了几秒钟,好像延长了德龙的生命:
“哦……”这时苏梦帆才听清野蛮人死之前叫的话——“孤单!”
潜行英雄将手枪放回枪套。
苏梦帆不想看他,而是看着安静的德龙和坐在不远处的祭司。
他对自己学生的死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手枪响起时,老人抽搐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野蛮人的尸体,就冷漠地转过头去了。
“我们走。”奥尔梅多命令。“一半的地铁会通过这里,噪音很大。”
队伍很快集结了,他们让苏梦帆站在队尾,他带着手电筒,穿上了一名刚才抬着安东的战士的防弹背心。
他们一会就进入了隧道深处。
苏梦帆不适合做队尾,他艰难地迈着腿,不停地绊倒,无助地看着前面的战士。
德龙临死的喊声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对人类被孤单地留在这个可怕而灰暗的世界中绝望、幻灭和不甘,也影响了苏梦帆。
苏梦帆觉得很奇怪,只有在听到了那个野蛮人的嚎叫,看到他对一个可笑编造的神,在无助的怀念之后孤独地死去,苏梦帆才开始明白人类共同信仰的孤独感。
就如同自己前世发生车祸后一般,一开始还有亲朋好友来看望于安慰自己。
可时间长了后,仅仅只有护士在自己需要换药的时候才会出去,而自己只能一个人孤独地面对屏幕,得不到一丝慰藉。
只有无尽的孤独。
…………
如果潜行英雄是对的,他们已经进入了2号地铁一个多小时了,这个神秘的建筑应该是一个工程设计,很早之前就不属于原来的主人了,被这些半理性的食人族和他们狂热的祭司得到。
战士们开始低声交谈。
队伍进入了一个空的设计独特的车站。
短短的站台,低低的天花板,非常厚的钢筋混凝土柱子,花砖墙而不是寻常的大理石。
说明了这个车站看起来不简单,它独特的使命可能就是防守。
墙上的青铜字随着时间的增长已经变暗,看起来是一个不能理解的词“sovmin”,另一个地方写着“dompravitelstvarf”。
苏梦帆知道正常的地铁是没有这些的。
奥尔梅多似乎没有打算在这里停留。
他迅速环顾四周,轻轻地对他的战士说要继续前进。
苏梦帆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感觉。
看不见的观察者从恶意的、理智的和难以理解的力量转化而来,变成了代表古代神话的雕像,在隧道的潮湿中毁坏了。
同时,他在这里旅行中遇到的其他信仰也都消失在他混乱的意识中,地铁中最大的秘密正在他的面前浮现。
他现在正走过d-6,他的一个同伴把它叫做地下的黄金神话。
然而,苏梦帆没感到幸福,反而是难以理解的痛苦。
他开始明白有些秘密应该一直都是秘密的,因为他们没有答案,有些问题的答案最好没有人知道。
苏梦帆流下了眼泪,感到了隧道冰冷的气息。
他向刚才德龙那样摇摇头,开始因为潮湿和荒凉的环境而颤抖,也是因为孤独和空虚。
有一个瞬间,他觉得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意义了。
他的任务和人们在一个改变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的努力也没有意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空空的黑暗的隧道。
他要从中穿过去,从“生”之车站到“死”之车站,而那些寻找信仰的人还在这条线上寻找它的分支。
但是这里只有两个车站,一条连接它们的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