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乖乖投降吧。”林白阳推了推眼镜。
“投降?哼,送上门的人质!”眼镜男狞笑一声,摆出了标准的格斗招式。
最讨厌打架了。林白阳无奈迎战。
十几个回合下来,他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另一边,得知女儿平安无事,良夫先生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所以,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的女儿?
从小到大,他一向严于律己、循规蹈矩,自认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老师教导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他成为大家眼里的“滥好人”“垃圾桶”“冤大头”,同学聚餐他是大家口中的笑料,同事聚会他是最后的买单人……就连这些强盗都觉得他好欺负!绑架了他的女儿!让他给自己生病的父亲下药!
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自己不会发火吗?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欺负老实人?凭什么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难道你们不知道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吗?
一团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向来软弱本分的良夫先生终于硬气了一回。
他一咬牙,打开了那个粉色的蛋糕盒子。
那件禁忌之物暴露在视野中,良夫先生冷笑一声,掏出手枪对准了那个眼镜男,“不许动!”
眼镜男果然被威慑住,收住了即将出拳的手。
良夫先生心中一喜,原来这就是勇敢的力量吗?居然真的有用耶。爸爸小时候对自己说过的话竟在这种时候发挥了作用。
“良夫啊,你要记住,人有勇气无所不能!”
“爸爸,你是对的。”良夫先生默默说道,“可惜我明白地太晚了。”
然而眼镜男呲笑一声,挑衅地看着他,“你敢开枪吗?”
“别过来!”良夫先生紧紧攥着手枪,太阳穴突突地跳。
“哼,乖乖成为我的人质吧!”
眼看强盗离自己越来越近,良夫先生心一横牙一咬,食指轻轻一动扣下了扳机。
毫无反应,没有想象中的震耳欲聋血花四溅。
林白阳扶额,子弹还没上膛啊大哥。
“啊哈哈哈你不会用枪!”眼镜男捧腹大笑。
下一刻,一队警察持枪包围了过来,“不许动!举起双手!”
好吧,警察是会用枪的。眼镜男乖乖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姿势熟练地让人吐槽无能。
“爸爸!”稚嫩的女声响起,良夫猛地回头。
“小弓!”父女俩互相奔向对方,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一旁的克丽丝感动地落泪,差点飞舞小手绢,“林先生,这一幕真的太温情了。”
“等等,你能不能先把手里的女人放下?”林白阳面带惊悚,指了指漂亮女生克丽丝扛着的黄衣服女人。
“哦哦,忘了。”克丽丝尴尬笑笑,随手将晕倒的女人丢在地上。
啪地一声,黄衣服女人与地板来了次亲密接触。
这样都还没醒?林白阳更惊悚了,不会是死了吧?
看到面前人的表情,克丽丝立刻摇头,举手保证,“没有没有,还有一口气。”
一口气。林白阳沉默下来,开始思索这究竟算不算正当防卫。
“这就是你说的强盗同伙?为什么是晕的?”目暮警官带人走过来,看向地上的昏迷不醒的女人。
克丽丝拢了拢发丝,眉眼弯弯地解释,“啊,是这样的,这位女士踩在了孩子玩的小球上,然后就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这很合理。
“原来如此。”目暮警官点点头,大手一挥,“把这个也带上!”
“是!”警员扛起了晕倒的黄衣服女人。
目暮警官又转向林白阳,眼神热切,“林先生又立功了啊,因为有你在,我们才能够顺利抓捕强盗集团。”
“没有没有,这是我的荣幸。”林白阳谦虚摆手。
他越谦虚别人就越觉得他是个淡泊名利的好青年,见义勇为、临危不惧、舍生忘死、当机立断、敢于奉献、一心为民、奋不顾身……总之是那种死后可以烧舍利子的人物。
于是目暮警官忍不住感叹,“毛利老弟怎么就那么有眼光,偏偏从人群里看到了你呢?”
“可能是我个子比较高吧?”林白阳被目暮警官的炙热眼神看得毛骨悚然,立刻指向旁边待命的警员,“不需要去看看中村先生吗?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吧?”
“哎呀!”目暮警官猛地想起这茬,火急火燎带队往楼上赶。要是人跑了可就麻烦了。
目送警员上楼,林白阳终于松了口气。
跟警察打交道真是难为人,特别是这种想要吸收你进警校的老警察。
笑话,现在的他自由自在轻松快活,破案还有丰厚奖金拿,如果成了跟高木涉一样的警员,光荣是够光荣,但你要每天上班打卡休息日骤缩,所做的一切也都成了你该做的工作。
这种循规蹈矩的生活实在不是林白阳向往的。
“林先生!”哭够的良夫终于记起这个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但还是要报答……不过想必钱财那种俗物您不会喜欢。”
其实我是个俗人。林白阳心道,真不用把我想得多高尚多不食人间烟火。
“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告诉我,我就算是当牛——”
“哎哎打住,当牛做马就不必了。”林白阳将他扶起来,“如果真要谢我,不妨把那件东西给我留下。”
“您只要这个?会不会太小了,要不我去外面——”
“不必了,吃不了那么多,”林白阳摇摇头,“还是快去看看关口老伯吧,他现在还睡着呢。”
“啊爸爸!”大孝子良夫大叫一声就往楼上跑,他爸爸还在病房昏睡不醒呢,同病房的还有个强盗呢,等父亲醒来还得好好解释下药的事呢。
林白阳叹了口气,默默扶了一下眼镜。
这一个个的,心怎么这么大。
事情顺利结束,他拎着草莓蛋糕走向克丽丝,“借花献佛,这个奶油蛋糕就当做谢礼吧。”
“林先生?”克丽丝满脸惊讶,连连摆手,“其实不必的……”
林白阳笑笑,“拿着吧,这种粉嫩嫩的风格也不适合我。”
“那就谢谢林先生了。”克丽丝矜持地接过礼盒。
“下次见咯。”林白阳双手插兜,转身走出医院大门。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眯了眯眼,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克丽丝么?”他低声道,“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