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间全是血腥味。
鲜血糊得到处都是。
眼前一片狼藉。
但容离还是固执地吻着她，不顾她满脸鲜血，也不顾诸多魔兵打量的目光。
他想留住她。
用尽所有办法！
沈飞絮虚弱已极，不过，她依旧尽了最大努力，温柔地回应着他。
“阿离……”她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汗如雨下。
“够了。”
“别亲了，好多血，好脏……”
“不脏。”容离狠命摇头，眼中含着泪水，“絮絮永远是最干净的。”
沈飞絮凄怆一笑。
“阿离，你真好。”
他这样好，她怎么舍得离开他？
等她走了，将他一人留在世间，夜深人静之时，他定会感到孤独寂寥。
她不想让他寂寞。
如果可以，她希望，将来他的身边能有一红颜知己，伴他左右。
届时，就算他爱上别人，也没关系的。
她不会生气，只会祝福。
要是她不能陪着他了，她当然希望会有一个更好的姑娘与他相伴。
因为他值得。
他值得世间的所有美好。
沈飞絮静静地思索着，靠着容离，平复着呼吸，忽然看向白止，道：“白止，你过来一下，可以吗？”
“有几句话，我想同你说。”
白止一直站在原地，神色黯然，见沈飞絮唤他，忙不迭凑过去。
“小颜卿，你想说什么？”
沈飞絮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去。
白止猜到她这些话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便乖乖凑近。
容离虽然不明白沈飞絮此举是何意思，但他尊重她的意愿，什么也没有多问。
沈飞絮咳嗽了两声，对着白止耳语，断断续续道：“白……白止，诛神剑呢？”
“你能用诛神剑杀了我吗？拜托你了……”
“我好痛，好痛……”
“我还想再撑一会儿！我，我不愿让邪神就这么出来，为祸人间！”
“只要有诛神剑，我就能和邪神同归于尽了！”
“白止……”
沈飞絮几乎是在哀求。
白止直起身来，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颊。
“诛神剑不在我身上！”他哽咽着回应，“诛神剑早就被玄晔封在了凤族圣地！”
“当初，玄晔用诛神剑杀了你，痛不欲生，他下定决心，终生不再用这件法器。”
“于是，诛神剑从此被封在了凤族圣地。”
“玄晔下界，应该带了很多法器，但他一定没有带诛神剑。”
白止是玄晔的挚友，他了解他。
诛神剑，就是玄晔的禁忌！
“那怎么办……”沈飞絮愣了愣，“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赤红着一双眼睛，几乎是在嘶吼。
痛苦将她席卷，让她崩溃，快要失去控制！
她真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容离虽然没有故意偷听沈飞絮在和白止说什么，但白止口口声声提到诛神剑，他瞬间恍然大悟！
“絮絮，你要做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飞絮。
“你是想让白止用诛神剑杀了你吗！”
“阿离，你果然聪明……”沈飞絮闻言，无奈地勾了勾唇，“什么都瞒不过你。”
“既然你已经猜到，我也不想继续瞒着你了……”
“你一定知道诛神剑在哪里！”
“能不能，用诛神剑，了结我……”
“求求你，阿离，求求……”
沈飞絮说着，嘴角猛然涌出大量鲜血。
真疼啊。
快结束这种折磨吧！
尽管她已经痛到极致了，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继续撑下去。
一旦她妥协，邪神一现世，什么都完了！
要是有诛神剑就好了。
她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离开了。
“絮絮，不能用诛神剑，不能！”容离凤眼圆睁，神色惊恐，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唇，“别说了！”
他埋首在她的小脸附近，一面摇头，一面轻吻她的脸颊。
怎么能用诛神剑？
一旦用了诛神剑，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要重复当年的悲剧吗？再杀她一次？
他怎么忍心，怎么可能做得到！
容离的泪水沾湿了沈飞絮的面颊。
白止也是连连摇头，扼腕叹息。
“小颜卿，你别打诛神剑的主意了。”
“玄晔不可能用诛神剑再杀你一次！”
“而且，诛神剑一定不在他身上，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也没有退路了。”
沈飞絮沮丧极了。
没有诛神剑？那就放任邪神出来吗？
她攥紧容离的衣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浑身剧痛。
就在此时，四周回荡着一道张狂的笑声。
“玄晔，你知道这种滋味了吧？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去死，是不是很痛苦！”
“这是你当初诛杀老子的报应！”
“颜卿，你也真是愚蠢。你还想用诛神剑和我同归于尽？做梦！”
“我马上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我就送玄晔下去和你团聚！”
是邪神的声音。
那道声音无孔不入，侵蚀着沈飞絮和容离的心！
“不要！邪神，你不要伤害阿离！”沈飞絮惊呼一声。
“颜卿，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邪神继续大笑，越发猖狂。
“冥夜，你饶了她，你放过她！”容离张皇失措地环顾四周，将沈飞絮紧紧抱住，痛哭流涕。
他明知道冥夜是不可能心软的，但他竟然向敌人苦苦哀求！
“求你，饶了絮絮！只要你放过她，要我怎样都可以！”
“当初是我杀的你，我才是你的仇人！你有什么怨恨，都冲着我来！”
“絮絮何其无辜啊……”
他那么卑微地祈求着冥夜。
邪神冥夜见昔日战神向自己摇尾乞怜，得意至极。
“哈哈，玄晔啊玄晔，你也有今天！”
“我当初选择附在你女人身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证你的绝望和痛苦！”
“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
“你想让我饶了颜卿？那你就求我啊！跪下来求我，拿出你的诚意！”
冥夜的声音无比冷酷。
“是邪神大人！”其他魔族也听到了那道声音。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虔诚地行礼。
白止见冥夜居然无耻到让容离跪下求他，气得脸都绿了。
“玄晔，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故意耍你。”
容离仿佛没有听到白止的劝说。
他抱着沈飞絮落在祭台上。
而后，他将沈飞絮轻轻放下，俯身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沈飞絮似乎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
“阿离，不要……”她低声道。
容离温和一笑。
“絮絮，再等等，我会救你！很快，就不痛了……”
他掰开她的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祭台中央，双膝跪地！
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高贵的战神，竟然在众多魔族面前，向邪神下跪！
他放弃了所有骄傲，只求邪神能放过他的姑娘。
“冥夜，我求你，我跪下求你！请你饶了絮絮吧！”
“只要你放过她，你现世之后，我的性命随你取！”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絮絮的命！你要杀我，我绝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