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 中郡。 内海县。 范武等人已经是第二次来到此地。 如今,整个内海县看起来,可谓是人心惶惶。整个县城里边的守军,数量比起之前要多得多了。 毕竟这样的一座县城,距离大周皇城,并不是特别的遥远。 而皇城发生的事情,是好几天前所发生的了。 就算是消息传播的再慢,内海县里边的人,也都知道了。 他们能不紧张吗? 要知道…… 前段时间不久,他们才从内海县的后山深处,揪出了一伙血蛊教教徒!那些血蛊教教徒手段残忍,利用巫蛊之术蛊惑百姓,让城中百姓吞食同类血肉,恶行罄竹难书! 好在有一位道长仗义相助,那位道长凭借一己之力,就将后山之中的血蛊教教徒们,全部都解决掉了。 但这并不代表县城里面,所有的血蛊教教徒,就全部都没了。 万一有遗漏呢? 万一有疏忽呢? 不防不行啊! 内海县只是一个挨近皇城的小县城,可能挨近皇城的原因使它非常的繁荣昌盛,可是再怎么的繁荣昌盛,也掩盖不了他是一座小县城。 连皇城那边经受的那样的折腾,都有种伤到了元气的感觉。 他们内海县要是经历一下,那一模一样的状况…… 乖乖! 到时候,怕是整个内海县,都要被夷为平地。 整个县城之中的钦天司就那么几个人。 他们拿头与血蛊教教徒为敌? “搜查清楚了!搜查仔细了!”
一个内海县的衙门捕头,顶着一个油腻大肚腩,一只手按在腰间挎着的长刀刀柄上,张口喊道:“任何与血蛊教有一点关联的疑犯,通通都不能够放过!”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线索,都要事先把人给控制起来,不能够让他们给逃跑。一旦让什么人给逃跑了,老子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们!”
他在指挥着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这些衙役在这样的一种命令之下,直接就闯入一个个百姓家中,强行去搜寻所谓的证据。 “捕头大人!有证据,有证据!”
就在这时候,只见两个衙役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木盒。 木盒是敞开的。 另外一个人则是把刀子亮了出来,将刀子架在了一个满脸惊慌百姓夫的脖子上,把这个百姓直接给押到衙门捕头面前过来。 捧着木盒的那个衙役,脸上带着一丝谄媚讨好的笑容,对着捕头开口说道:“捕头大人您请看,此物乃是从这个家伙的搜出来的。我一看就知道,这定然与血蛊教有关。”
“冤枉啊!我冤枉啊!”
那个被刀子架在脖子上的百姓,吓得不敢大幅度动弹。 生怕一个不小心,生怕持刀衙役还没有下手,自己就锋利的刀子被抹了脖子。 这个百姓急忙解释道:“这只不过是几根虫草而已,这怎么能够跟血蛊教有所联系啊?”
“闭嘴!”
持刀衙役怒喝道:“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吗?”
“没错,谁都长有一张嘴,血蛊教的人也不例外。”
挺着一个油腻大肚子的内海县衙门捕快,眯了眯眼睛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是一个血蛊教的教徒,你说不是本捕头就把你放了,那本捕头岂不是要被砍头了吗?”
“而且,你这个虫草?”
捕头冷哼道:“我看,就是病死的蛊虫!把他给本捕头绑起来,今日抓够一百个人,全部扔进大牢!”
“是!捕头大人!!”
“冤枉啊!冤枉啊!”
无论这个百姓如何喊冤叫屈,都没有办法,能够阻止这些衙役的动作。没办法,一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根本就不敢挣扎。 直到双手被捆绑起来之后,这个百姓哭丧着脸,叫道:“草民真的是冤枉啊,我真的与血蛊教没有关系,我和他们没有关系啊!”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还把血蛊教这三个字,说的这么顺口?”
衙门捕头不屑道:“等把你扔进大牢里面,让牢里的兄弟们关照你一下,你估计就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你!你这厮不讲理!”
衙门捕头的这样几番话,吓得这个百姓满脸煞白。 他咬牙切齿地喊道:“我看你这们这些狗官,根本就是查不到线索,就在县城胡乱抓人,甚至,还想要屈打成招!”
“大胆!”
衙门捕头恼怒道:“当众辱骂朝廷捕头,一看就不是什么顺民!我看你就是血蛊教教徒!”
他气恼之下,竟是一脚踹出,直接当面一脚,踹在了这个百姓的腹部。 这样的一个动作,吓得把刀子架在这个百姓脖子上的那个衙役,赶紧把刀收了起来。 免得一个不小心…… 真把脖子给抹了。 “先给本捕头就地打他二十大板,然后再把他丢进大牢里边!”
一脚将那百姓给踹翻在地后,内海县的捕头似乎还不解气。 又补了两脚。 听着脚下的这个百姓连连惨叫,他心满意足地挺了挺肚子,冷哼道:“像你们这种血蛊教的教徒,就应该被狠狠地揍一顿!”
然后,他瞪向两个衙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裤子扒了!”
“啊?捕头大人,真……真的要就地,打二十大板吗?”
“嗯?”
捕头眯眼道:“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不,不敢!”
“遵命!!”
一个衙役摁住地面的那个内海县百姓,另外一个衙役则是左顾右盼,然后跑到附近的一处地方,拎来一根比手臂还粗的木棍。 “慢着!”
内海县捕头,一把抢过的那根木棍,说道:“特奶奶的,本捕头尽心尽职抓血蛊教教徒,你这个疑似血蛊教之人还敢辱骂本捕头?这口恶气,本捕头要亲自出!”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棍,朝着地上的那个百姓,就要一棍拍落下去。 然而。 就在此时。 一阵密密麻麻的马蹄声、以及马车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让这个捕头的动作,不由一顿。 他与另外两个衙役都将一种狐疑错愕的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三人看见了几辆马车,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捕头大人,很面生的马车。”
一个衙役反应过来后,低声悄悄道:“有点不像咱们内海县,任何一户人家、或者商行的马车。”
“哦?”
内海县捕头问道:“咱们今天已经抓了,多少疑似血蛊教的教徒了?”
“快要近百个了吧?估摸着,有八九十个了。”
一个衙役想了想,回道。 哦? 那岂不就是说,距离知县大人下达的任务指标,已经很接近了吗? 内海县捕头嘴角一咧:“给我拦下这几辆马车,本捕头怀疑他们这外地来的马车,与血蛊教的教徒,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宁可错抓一人,不可放过一个!一旦少抓一个血蛊教的教徒,那就将会给我们内海县,造成不可挽回的危机!”
“是!捕头大人!”
两个衙役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家捕头大人的想法? 不过对此。 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 没准对方真的与血蛊教有什么关联呢?反正把对方给抓起来,然后扔进大牢里面,稍微对其拷问一下,就会知道了。 两个衙役拔刀对着那几辆马车,直接就是站在了,一条道路的中间。 其中一人,大喊道:“停!停下来!来者止步!!!”
“咴——” 拉着马车的几匹高头大马,见到前方有人走路,稍微减缓了一下前进的速度。 然后算是慢慢停了下来。 “乖乖……”当这几辆马车靠近之后,一个内海县的衙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马看起来,怎么这么大只?这种马得花多少两银子……才能够买得起啊?”
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抛开,两个衙役绷着一张脸,颇有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再加上他们手里持着开刃的长刀。 以及他们穿的这一身衙门的衣服。 稍微吓唬一下一些平头老百姓,那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就比方说,刚才那个百姓。 就被他们,给吓惨了。 面色不善的衙役靠近了马车,然后他们就愣住了……因为他们之前的注意力,全在那高头大马之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赶马车的人是谁。 如今一看。 呆了呆。 因为此人的魁梧高大,有些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仅仅是坐在马车上,都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就好像是哪个下山的土匪山大王一样。 哦不! 比那些土匪山大王还要更加凶悍,尤其是随意靠在马车上的那一把大剑,简直夸张至极,那重长度比他们人都要高。 他们忽然发现,自己拦下来的似乎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是什么简单的外地人。 情况。 稍微有点不太对! “有事?”
范武用平静的目光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个百姓,然后稍微扭过头看下这两个内海县衙役,他张口问了两个字。 “有……有!自然是有!”
两个衙役有点小慌,但考虑到现在光天化日。 而且这里还是内海县,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他们可是衙役。 他们可是官府中人! 如此一想。 底气有了。 “我怀疑你们与血蛊教有关!”
一个衙役喝声道:“还不速速走下马车,让我们好好盘查一番?”
“哦?”
范武觉得有点好笑,他看着这个衙役,反问说道:“你怎么看出来我与血蛊教有关?”
说真的。 硬要扯一点关系的话,他还真的和血蛊教,有一点关系。当然,与血蛊教的这种关系,并不是特别的友善。 “废话那么多作甚?”
衙役说道:“让你们下来,你们就下来!你们若是不下来的话,那就是你们做贼心虚了,那么我们就很有理由怀疑你们,就是血蛊教的教徒!”
“别……咳咳咳……别听这些……这些狗官……”忽然,倒在地上的那个百姓,断断续续地艰难说道:“他们,他们就是在胡乱的抓人,他们为了……为了完成……” “特奶奶的!”
内海县的捕头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 “你这逆贼在此妖言惑众,想要诬陷本捕头?特娘给老子闭嘴!”
捕头一边憋红着脸张口怒骂,一边拎着手中的一根木棍,眼看就要朝着地上的百姓猛砸下去。 木棍在挥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停顿了下来。 并非是这个内海县的捕头,忽然间良心大发。 更不是他不忍心下手。 “嗯?”
内海县捕头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发现自己这一棍,好似被一股力量,给阻挡住了。而且他看见自己眼前好像有一团阴影笼罩,并且他能够听见一个陌生人的淡淡呼吸声。 他稍微抬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木棍,就发现有一只大手不知何时,居然抓住了这根木棍。 他错愕地抬头一看,结果发现自己看不到对方的脸,因为对方长得太高了。 暗吞了一口唾沫之后,将脑袋抬得更加夸张一点。 内海县的捕头终于见到眼前这个人…… 长得是什么模样了。 在他眼里这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那一张面容的线条十分的硬朗,对方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正在俯瞰着自己。 在这一刻,内海县的捕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蚂蚁,正在被一头蛮荒巨象俯瞰着一样。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来。 可他已经被惊吓得额头都溢出了冷汗。 一滴冷汗顺着脸庞滑落到下巴,那种微微的瘙痒感,让他终于回过神来了。内海县捕头急忙松开木棍,条件反射一般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哐”的一声就想要把腰间的配刀拔出。 但是因为过于仓促、也过于焦急,以至于刀拔到一半,就拔不出来了。 记得他再次一拔。 终于是拔出来了。 “你你你……”这个内海线的捕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小小的颤抖:“你……你是何人?你可知,你在干什么吗?此人可是血蛊教的教徒!我懂了,好家伙,你们果然全部都是血蛊教的教徒!”
他好像明白醒悟过来了什么一样,整个人都被吓得,再次往后倒退好几步:“老子没有抓错人,只有血蛊教的教徒会在这时候这么敏感!”
说罢,他竟然取出一个竹哨子,把它放在嘴中,努力吹响。 十分尖锐的哨声在这一刻往远处传开。 “我已经喊人了!”
内海县的捕头开口大喊道:“要不了多久的时间,钦天司的人就会过来了,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他有点慌。 之前他之所以敢打那个百姓,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是血蛊教的教徒。 而他口口声声,说对方确实是血蛊教的教徒,只不过是为了完成知县大人给他交代的任务,随便抓几个人滥竽充数一下而已。 到时候,只要进行一番严加拷打,就算他们不是血蛊教的教徒,也必须得是血蛊教的教徒。 结果没想到现在出现一个男人,居然真的疑似血蛊教的教徒。 而自己刚才打的人,该不会是血蛊教埋伏在内海县之中的一个内应吧? 嘶! 在有些惊慌失措的同时,他也有些激动兴奋,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很久可能要立大功了。 然而。 对于这个内海县捕头的威胁,范武就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他对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内海县百姓,开口问道:“没事吧?!”
“没……没事……”虽然被一个捕头踹了好几脚,但这个百姓勉强能够撑得住。 他感激涕零道:“多谢恩公出手相助。”
随后,他急忙说道:“恩公您还是快点儿走吧,这些狗官一个个完全不讲理的!他们这些人,为了抓什么血蛊教教徒,强闯民宅各种打砸。甚至随随便便就把一个人定性为血蛊教教徒,他们完全就没有任何的证据啊!”
“我只剩一个平头老百姓,我真的不是血蛊教的人,可那个捕头偏偏说我是血蛊教教徒。我反驳他,他还欲要打杀我!”
“这些为非作歹的狗官,才是最目无王法之人!”
“我看得出来你不是血蛊教的。”
范武稍稍点了点头,只要看一眼这个人的属性昵称,他就知道对方,是不是血蛊教的教徒了。 很明显。 他不是。 范武看向了那个内海县捕头,就这样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却让内海县捕头汗毛都竖起来了,被吓得腿都不由有些发软。 “你你你……你别乱来!你可知这个内海县虽小,但也是有钦天司的。”
内海县捕头惊声道:“而且……而且你可知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不?”
“你们血蛊教的人,全部都被一位很是厉害的道长,给葬送了!那位道长……那位道长他一直在这县城之中,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知道厉害了吧?你只要敢动手,那位道长就可以察觉到。神念听说过吧?就是那些说书先生,经常说的神念。”
“那位道长可是一位陆地神仙,整个内海县,大大小小发生的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神念!”
“哦?”
范武表情古怪道:“你说的那个道长,他是不是来自于囚龙观?是不是叫作范武?”
内海县捕头一愣,他哪知道那个道士叫什么名字,他其实对这东西并不是特别关心。 他只知道有个道士在内海县灭了很多血蛊教。 只知道当时的爆炸把他吓得都钻在桌子底下。 仅此而已。 不过。 他并没有暴露出自己不知晓名字,而是厉色大喝道:“没错,就是囚……囚龙观,就是范武道长!他就在内海县里边!!”
“何人吹响的竹哨?”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由远而近。 只见,几道身影如落叶一般轻盈。 从不远处飞掠而来。 是钦天司! 一个钦天司的小旗官,带着三个钦天司的成员,赶得过来。这个配置放在内海县之中已经算是很顶级了,毕竟这个小县城加起来也不到两三万的人口。 就算是加上一些……路过在这里歇息的商人,也不会超过五万人。 这样的一个小地方,就算是再繁华。 也不可能配备更多的钦天司。 “钦天司大人!!”
在内海县这样的一个小地方,堂堂一个捕头也算是有名的人物。按理来说他一个捕头,级别与钦天司的小旗官不相上下,甚至管的人比钦天司小旗官还要多。 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直呼这个钦天司小旗官“大人”,显然是已经慌得不行。 需要赶紧找个主心骨了。 “钦天司大人啊!”
内海县捕头赶紧大喊大叫:“就是我吹得!我吹得?!”
钦天司小旗官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的画面,就被内海县捕头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他看着手持长刀的捕头,皱眉道:“宁捕头,你吹的竹哨?难道,你发现了内海县里边,还有血蛊教教徒踪迹吗?”
“发现了!”
宁捕头急忙说道:“前面这个家伙,极有可能就是血蛊教教徒!”
他手持长刀指着范武:“就是他,还有他的那几个同伴,极有可能也是血蛊教的教徒。”
钦天司小旗官表情一肃。 他满脸凝重地朝着范武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顿时一愣。 目瞪口呆! 由于内心这种过于震惊的原因,钦天司小旗官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范武依旧站在那里。 “这……”他匪夷所思地看向了旁边的宁捕头:“这就是你说的血蛊教的教徒?”
宁捕头回答道:“对啊,我刚才的两个手下问他们,是不是和血蛊教有什么联系,他们的回答很模棱两可。尤其是这个人,这个人居然答‘你怎么知道我和血蛊教有关系’,这不是明摆着,已经变相的承认了吗?”
“还有这个人!”
宁捕头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内海县百姓:“这个家伙想必就是血蛊教的内应,否则这个血蛊教的人,怎么可能要保他?”
“特奶奶的!早知道我刚才就应该多踹两脚,甚至最开始就应该拔刀把他给砍了。”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印在了宁捕头的脸上,巨大的力道,居然把他打翻在地。 宁捕头手里的刀都掉下来了。 这一幕…… 把另外两个衙门衙役都看呆了,因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位钦天司小旗官竟然甩手一巴掌,把他们衙门的宁捕头拍翻在地。 这这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嘶——”宁捕头只觉自己的脸庞火辣辣的疼,嘴角更是被这一巴掌扇破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钦天司小旗官,难以遏制心头的一股怒火:“你在干什么?你为何打我?”
“我叫你一声钦天司大人,不过是给你点脸!论起来,你我二人在内海县这地方的地位,差不到哪里去!”
钦天司小旗官直接无视了他,恭恭敬敬地朝着范武,礼貌躬身一拜。 “钦天司小旗辛高九,见过范武道长!”
他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谄媚,很难想象这样的语气,居然是从一个钦天司口中,说出来的:“上一次范武道长您,帮助钦天司铲除血蛊教,卑职还没有来得及感谢道长您。”
“现如今终于是有了这个机会。”
顿了顿,他继续道:“皇城之中的一些消息,也传到了卑职这边。范武道长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当真是人间第一好汉!”
“当真是大周第一道门天师!”
这个钦天司小旗官,把能够想到的彩虹屁,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只因,他认出了范武。 而那个宁捕头,已经傻了,彻彻底底傻眼了! 他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脸,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钦天司小旗官,又看了看前边的范武。这样的一个动作,在钦天司小旗官说话的时候,他足足重复了五六遍之多。 范武道长? 范武…… 嘶!! 范武!! “这家伙……当街殴打百姓,毫无证据便将一个人,打上血蛊教教徒的标签。”
范武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城隍令,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城隍令,给取了出来。 城隍令的一端指着那个宁捕头,上面开始浮现出,一个个细小的血色文字。 “啧……”范武收回了城隍令,他随口说道:“此人,不算是一个好人。”
明明范武身上没有任何的官职,但钦天司小旗官在对待范武的时候,就好像是面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卑职明白!”
钦天司小旗官重重地点了点头:“卑职会将他,关押到钦天司的大狱之中。并且会将他审问一番,将他做过的恶事,全部都审问出来。”
“嗯。”
范武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地上这个百姓:“顺便,给他医治一下吧。”
“是!”
钦天司小旗官再次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对话不仅惊呆了两个衙门的衙役,还惊呆了那个宁捕头,更是惊呆了那个百姓。 这几个钦天司的到来,让这次事件的发展,朝着他们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了。 尤其是宁捕头。 人都懵了! “慢……慢着!慢着慢着!”
内海县的宁捕头再次慌了,他已经管不了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惊恐地大叫道:“误会……这这这,这全部都是误会啊!冤枉啊!这是冤枉啊!”
“你们……你们不能把我抓进钦天司的大狱里面,我是内海县的捕头!我是捕头!你们钦天司不得把我逮入大狱,你们没有那个权力!”
他能不慌吗?光明正大的说要抓进钦天司的大狱里边,然后还要拷打一下自己,万一自己,真把什么东西给透露出来了呢? 他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顶得住钦天司拷问的,而他也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干净的人。 甚至…… 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情,都足以让他被拉出去,砍头了! 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出来,那这辈子就玩完了。 “范……范武道长!”
宁捕头扭头看向了范武,他脸上的表情尽是哀求:“我,我不知道您,就是前些天拯救了内海县的那位道长天师。”
“是我瞎了眼!是……是饿眼拙了!”
他不需要钦天司小旗官打脸,自己就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 仿佛这个样自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一点。 然而。 他发现那位范武道长,压根就没有搭理自己,而是回身上了马车。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辆辆马车,从自己的身边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范武等人逐渐渐行渐远,一颗旋起来的心也放了下去,但是并非是放回原位,而是放入谷底之中。 宁捕头求助一般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两个手下。 结果他发现自己的两个手下,比自己跪的还要干脆。 那两个衙役,已经将手中的刀都给扔了出来。 并且,还是以一种双手抱头,蹲下来的姿势。 该死! 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不中用?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百姓,此时正有两个钦天司的成员,在给那个内海县百姓检查身上的伤势。 宁捕头急忙道:“你……你稍微帮我说几句话啊!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你甚至可以踢我几脚,几脚不够的话十脚可不可以?”
内海县的那个百姓没有说话,宁捕头浑身都被冷汗,给打湿了。 他安顿了一口唾沫。 面色一片灰暗。 …… 宽敞的官道上。 两辆马车一左、一右并驱而行,一辆马车则是在紧随其后。车轮碾压着地面,卷起片片黄土,让滚滚烟尘扬起半丈之高。 “那个家伙还真是够无耻的。”
虽然已经间隔了有一两天的时间,但位于后方的云九卿还是在絮絮叨叨,有种不太解气的感觉:“这种人,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反正肯定不止他一人。”
她说的就是那个内海县的宁捕头。 无凭无据,便擅自将百姓定性为血蛊教教徒,还纵容麾下衙役对百姓动粗。乃至亲身下场,欲要殴打被污蔑冤枉的百姓。 这般行径当真是令人极为不齿! “小道其实不太懂此等事情。”
前边的行风子的声音,伴随着马蹄踏地声、以及车轮滚动声,一齐响起:“只知道那个捕头这样做是错的,且愧对于他那一个职务。”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内海县,倘若皇城之中的混乱消息,被传到整个王朝之中……”行风子叹息道:“慈悲慈悲,也不知会造成多少祸事。”
但这种事情是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了的,皇城之中,好几百万百姓,都知晓发生了这件事情。 又有谁能有那个能力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就算能够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何人能够挡住血蛊教的口? 何人能挡得住镇海王的口? 此时已经是逼近黄昏时分,马车的速度虽说不算很快,但好歹,比人力走路要快上好几倍。他们已经离内海县,有数十里的路程距离了。 没过多久。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范武等人决定就在这官道的路边稍作歇息一二,也算是稍微让拉车的高头大马们休息一下。 一团篝火,在夜色之下……显得格外瞩目。 篝火上架着一个搭设好的木架子。 木架子上串着几只不知名禽类,这是方才天空偶然飞过几只夜鸟,被范武给随手打了下来。 几只夜鸟被火烤的滋滋冒油,正当范武准备大快朵颐之际,他好像听闻到了什么动静一样,扭头朝着官道的另一边方向望去。 范武的这个动作引起了行风子和云九卿的注意。 因为经验使然,云九卿整个人立即警惕了起来,稍稍暗吞了一口唾沫,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范道长,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有人来了。”
范武收回了目光,一只手拿着穿着一只夜鸟的木棒,也不管这一只被烤得滋滋冒油的夜鸟有多烫,就这样往嘴里送了进去。 足以把人的嘴都烫出一片血泡的温度,在范武这边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
云九卿一脸懵逼,她看着范道长刚才看着的那个方向,发现那边不仅没有人,还没有听见任何的动静。 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当范武手中的一只夜鸟,已经只剩下骨架的时候。 她听见动静了。 云九卿一双眼眸都不由睁大了……范道长这是何等惊人的听觉?隔着这么远就能够听得见动静传来,刚才起码隔的最少两三里的距离吧? 夜色之中,不远处正在若隐若现的几个火把,显得十分的引人瞩目。 云九卿眯了眯眼睛,她说道:“好像那些人,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大晚上,敢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行走,定然不是什么善茬。 “是几个僧人。”
行风子说道:“小道我看见他们脑袋上,没有什么头发。而且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也是僧袍。但是却并没有从他们的身上,看见有什么法力的波动。”
云九卿一怔。 身上没有法力波动的和尚,那不就说明他们,不是修道者吗? 一群普普通通的和尚,大晚上的要干什么? 随着他们不断接近,云九卿看得越来越清楚。 “嗯?”
云九卿发现那一共有五个和尚。 两个和尚,正在拉着一辆木板车,木板车上,有一个牢笼。 牢笼之中,居然坐着一个和尚。 最后的两个和尚,则是一人手持一杆长棍子,棍子的另一头还有一个枪头。 显然,是用来防身用的。 他们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写满了警惕,一双眼睛,不断地在四周徘徊。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前方有一处篝火,篝火的火光,将范武等几个人的面容都给映照了出来。 和尚们也是纷纷一愣。 很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在这大半夜之中,居然会有人在这里歇息。 偏偏双方竟然撞上了。 “福生无量天尊。”
行风子站了起来,好奇地走了过去,他能够看得见,这些和尚们的表情,都写着些许的抗拒神色。但他丝毫都不介意,而是继续说道:“不知几位大师夜中赶路,所为何事?而这牢笼之中关着一个僧人,这又是意欲何为?能否给告知小道一二?”
行风子说的话,好像惊醒了牢笼之中的和尚,那个和尚勉勉强强撑起了眼皮,然后稍微把头,缓缓抬了起来。 仅仅是这稍稍一抬头,仿佛就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一样。 牢笼之中的和尚嘴唇都有些干裂。 整个人,更是无比面黄肌瘦,微睁的眼眸之中,写满了痛苦以及绝望。 “我……我不想……不想成佛……”他口中呢喃的言语,断断续续又不停重复:“不想……不想成佛……我,不想……” 听得行风子都有些颇为迷糊。 “无可奉告!”
外边的四个和尚里边,其中一人绷着脸,开口说道:“此乃我龙河寺的不传之秘,今夜遇见只是一个巧合,我们没有必要,跟你这样的一个道士解释什么。”
这样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四个和尚就想绕开行风子。 “麻烦止步。”
行风子挪了一下脚步,拦住他们,他的鼻子稍稍一动:“小道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你们,这是什么和尚?”
“动手!!!”
一个和尚突兀大喝了一声,手持长枪就朝着行风子扎了过去,另外一个和尚也是同样的动作。 而两个拉车的和尚在这个时候,立即从腰后,拔出了一把短刀。 朝着行风子冲了过去。 在这一刻…… 他们不像是什么和尚。 更像是四个土匪! 行风子反应迅速一个闪避,躲开了一杆袭来的长枪,然后一掌朝着另外一杆长枪的枪头击去。 金属枪头与他的血肉手掌,发生碰撞的时候,居然迸溅出一团火花! 仔细一看,就能够看见行风子的那一只手掌上,不知何时居然有着一张符箓,正是这一张符箓,让他的手掌短时间有了堪比钢铁的硬度。 嗖—— 一把红玉短剑突然破空飞来过来,将一个持刀朝着行风子冲来的和尚的大腿给精准命中了。 “啊!!”
被红玉短剑命中的和尚,一个跟头,就栽倒在地。 嗖—— 一根被熏得发黑的树枝飞速袭来,命中了另一个持刀和尚的咽喉。这个和尚的动作骤然停顿,咽喉之中开始冒出大量鲜血。 血液甚至从他的口中流出,他急忙抓着自己的脖子,试图止住血液。 但无济于事。 端坐在篝火旁边的范武站了起来,他轻轻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呢喃说道:“最近嗅觉也愈来愈灵敏了,这么微弱的气息也能被我闻到。”
范武咧嘴一笑:“已经好久没有遇见巫仙了,没想到……今夜居然碰见了。”
“真难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