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劼跳上车顶的同时,殷蛟也双手如飞般组合出一条长枪,倒拖枪尾,挡在了车门前。别看屁股上还带着伤,出手不耽误事。谁一辈子有幸碰上没有毒的唐门暗器啊!已经休养了这么几天了,就那么一点皮外伤,殷蛟又怎么好意思让轩辕劼一个人对付这一百名如狼似虎的正经军士啊!王淄阳控制着白马,往后退了两步。两条钩镰枪在前,两条钩镰枪在后,两名剑士在两侧的前方,两名枪手在两侧的后方,正两侧的,是两名长刀手。随着王淄阳向后一退,又是八名弩箭手往前一围,准确地按照着八卦的方位,分布在马车的周围。殷蛟环视着这一圈布局,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的番邦奇兵,江湖劫匪碰上这拨人有死无生了,这样的阵势,内层强攻,外层暗袭,每一个人的攻守,都可以掩护另一个人的进退,而殷蛟看出来的唯一缺陷,就是弓弩手和刀枪手之间的空白地带,没有防守之人,一旦被敌人跳出刀枪手包围的圈子,再偷袭弓箭手,这样的阵势,被击垮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了。轩辕劼站在车顶,也在看着这个布局。两人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个想法,并不是只有他们有过。很快,每一名弩箭手的左侧,都转出来一名持着七尺方盾的盾牌手,每一个手握着钢盾的盾牌手背后,都斜插着七到十二条长短不一的银色短枪。每一名弩箭手的右侧,分布的又是一名臂挎圆盾的盾牌手,每一个人的背后和胸前,又都插着飞刀。这还不够!很快又有八名硬弓手,纷纷占据高地,与弩箭手的位置刚好错开,每人站的,正好是两名弩箭手中间靠后的位置。殷蛟和轩辕劼两个人都有些傻了,这架没法打了!完全不需要一点的技巧性,明知道完全都没法打。中间的六杆枪两杆刀已经完全堵死了每一个跳出圈外的空隙,两柄长剑又堵死了任何一个寻找刀枪空隙的机会,本来就没办法瞬间移动到弩箭手的身边攻击这个阵势里最容易收拾的弓手和弩手,现在每一名弩手还都配有两名盾牌手,每名弓手都可以保护两名弩手,就算冲到了一名弩手面前,没等出手攻击,后背已经暴露在最少五名弓手五名弩手的最佳射击范围之内,而这个弓弩手的最佳射击范围,又恰恰是五名飞枪手,五名飞刀手的射击范围。武术家都在江湖,但是勇士都在军旅。殷蛟和轩辕劼第一次意识到,在国家面前的江湖,是一个多么脆弱的单位。这样的阵势之下,就根本不要求守阵的士兵,需要有多高的个人能力,即使说完全没什么武功的一群人,这样的阵势一拥而上,也足够粉碎任何一个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真的分等级的话,轩辕劼在江湖中属于超一流高手。王淄阳手指一指轩辕劼:“杀!”
轩辕劼屹立不动,跟着王淄阳的指令,横剑就推了出去。他都用不着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两名剑客跳起来当头劈来。挡住这两把剑,轩辕劼跟着就把剑背在了背后,用力往后磕出。两把长刀还没接近轩辕劼,就立刻被磕开,而几乎同一时间,轩辕劼从车顶跃起,躲过四柄钩镰枪探过来的一击,两腿踢开空中刺过来的两条长枪,空中一翻身,长剑刺向车上的四把钩镰。四把钩镰一分一拉,四钩锁住长剑。两剑由前刺来,两刀由后下扫。长剑被锁住的瞬间,轩辕劼躲开两把大刀,一抓两柄剑,赤手扭折剑尖,不等后面的两名刀手转把,两把剑的剑尖就刺入了两名刀手的胸膛。剑手听到长剑崩断的声音,立刻往后飞退。一击不成,便留力以待下一击。王淄阳教出来的人,没有武功和他一样的,但是脑子,都是和他一样的思路:能救援的队友要救,救不了的,就要果断的放弃,尸体的价值,永远比不上一个活人。这几个瞬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时间。钩镰枪四个方向同时用力,一声脆响,长剑折断。仿佛断剑的声音就是一声命令,四面八方十六名弓弩手,二十四枝狼牙箭,八枝无羽镞,才真的是从四面八方激射而至。轩辕劼空中一踩剑柄,接住断剑,手指在剑身一抹,左右将两把长刀扫出,浑身上下剑气如旋风一般将所有飞来长短箭聚在身旁,一震臂,内力轰断飞箭,落于尘埃。喘息未定,忽然有一枚银针,直射自己左臂。轩辕劼急忙横剑,慌忙中格去银针,忽见眼前一抹黑影,一掌正击在自己丹田之上。就这一掌,就将轩辕劼整个人轰飞下马车。轩辕劼一口鲜血吐出,定了定神,再一抬头,眼前仍是四条钩镰枪,两条长枪,两柄长刀,两把完好的利剑。殷蛟枪尖对着王淄阳,眼睛紧盯着枪尖。轩辕劼抬头往车顶上看去,但见一枯瘦老者负手而立,只有一只右手斜放在身前,右手上还带着一丝淡青色的真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掌印已然击碎衣衫。深呼吸了一次,轩辕劼眼中一缕恐惧划过,强自淡然地说:“想不到今日竟还需俞二员外和秦先生联手出击,伤得倒也不冤。”
俞二员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又想想自己受过贯穿伤的左手,心中也是一悸,倘或今日换了自己处在轩辕劼的位置,自己中这一掌,决然会命断黄泉,轩辕劼挨了自己全力的一掌,竟还能说出话来,其实力简直可怕。每一张弓,每一条弩,每一根弦,全部折断。秦子范凭空靠在了车子的后面,淡淡道:“我伤你一针,却也替你解决了这些弓箭手,如果你真能活着和我交手,你也不算吃亏。”
殷蛟还是盯着王淄阳,心中暗暗叫苦,现在三面环敌,轩辕劼又受了伤,也许这一难,自己是真的逃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