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江眠迅速跃起,一个后旋踢扫向声源处,那腿却在距离那人脸颊几厘米处停下,她瞳孔猛缩,眼前逐渐模糊一片。
怔怔收回腿,她轻声道:“阿……阿漠?”
“是我。”顾漠的笑意如春风般和煦。
江眠低头查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体,此刻她身着绿色夹棉冲锋衣,下套黑色工装裤和马丁靴,所见之处无一丝伤痕,且感觉这具身体熟悉又陌生。
江眠一阵眩晕,她不稳地后退几步,靠坐在冰棺上,过往的记忆如幻灯片在她脑中播放。
无穹域,向来怪物和异能者共存。
宙厉5721年,姐姐前去参加联邦领主赛身亡,5724年,星河二十一区被一群神秘异能者血洗,她也倒在了血泊中。
然后……她失忆魂穿到了一个叫上云国的地方,原身主人江眠因养父母身亡被人算计害死,却还留有一丝残识,失忆的她受原主残识影响,性格变得懦弱自卑,委屈求全……
整整七年的古代生活,如梦似幻。
她再次抬首,眼神凌厉,原来她叫——姜燃!
异界大雪纷飞,与此同时,上云国凤京下起了秋雪,大臣们早起上朝,也惊叹这天气怪异连连。
朝堂上,刑部尚书出列启奏:“禀陛下,罪人江氏不堪重刑已死于狱中,不知是否要曝尸菜市,警示世人,请陛下决策!”
皇帝栾璟瞥了一眼栾百城和安国公江远州,这时殿外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陛……陛下!天降异象!天降异象!请陛下和各位大人移步殿外!”
侍卫神色惊惶,接着又有几个戍守宫中各处的侍卫冲进了大殿,他们神色一致话语一致,皇帝和众臣根本来不及斥责,便也变了脸色,在栾璟带领下快步至殿外。
接着众人便见到了——惊人一幕!
无数悬空的蓝色方块在宫中飘飞游走,许多更是飞向了宫外,京城的大街小巷被一片蓝色笼罩,府宅里、民房里、菜市上、茶馆赌坊、客栈酒楼、布庄码头、千川湖上……
无论屋内屋外,无一例外。
晨起的百姓们早已惊呆,随即掀起骚乱一片。
“司天监何在!”皇帝栾璟大喝,显然也慌了心神。
司天监喻行明快速上前,跪到在地:“陛下!此等景象臣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需要回去查阅……”
“且慢!你们快看!”此时左相突然插话,引得众人看向殿前最大的一块蓝色方块。
就见它闪烁了几下,随后竟慢慢展开一幅“画”来。
所有人目不转睛。
待到画卷完全展开,只观画里:乌鸦蚕食腐肉,怪异乐曲响彻耳畔,奇怪的高楼东倒西歪,甚至隐隐闻到一股腐臭,引得人喉间腥咸……
众人只震惊了几瞬,接着半数人吓地跪到在地,另半数人也感腿软,唯有几人强行淡定,只听左相惊诧出声:“这……这不是画!”
“这究竟是何物?!”一臣子颤抖着,大殿霎时乱成一团。
“鬼……鬼界!这是地狱吗?!”
“海市蜃楼!海市蜃楼!可这景象为何如此诡异!”
“天降喻旨啊!”
有人惊呼着,皇帝栾璟紧皱眉头,他和栾百城等人还稳稳站着,而也就这时,众人见到画面中一具似棺材的东西动了动。
接着一个女子从里面坐起身来,同时一道男声响起:“欢迎回家,阿燃!”
京城内早已炸开了锅,早起的百姓被吓得连连磕头,还在熟睡的人们被吵醒,推开门看到眼前一幕也是当即跌坐在地。
小姐、公子们推开窗,煞白了一张脸,江家庶三小姐江绮看着蓝幕里那熟悉的面孔三魂丢了七魄,忙冲向江清砚的房间大喊道:“大……大哥……你快出来看!”
整个江府最是恐惧,而此刻后宫正聚集在皇后宫中请安的嫔妃们,也是被这场景和那熟悉的脸吓坏了。
画中的女子身手矫健,一双诡异绿瞳幽深如鬼火。
栾璟、栾百城、江远州彻底惊得说不出话来,百官中也有人慢慢认出了那女子,还不待他们出声,栾璟大声命令:“来人!去查!去把这些诡异的东西遮起来!”
“还有,刑部的人呢?!把罪人江氏的骸骨给孤找来!”
短短半个时辰,凤京城的所有人都苏醒了,那蓝幕只可观不可触,无论怎样都遮不住,而此刻远在无穹域的女子并不知道这边的乱象。
姜燃泪眼复杂,她盯着前方着黑风衣的清秀少年,嘴角含笑:“许久不见,顾漠。”
“许久不见,你昏睡了七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是那个一同长大的熟悉少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呢?”古代的一切已再不可触,无论是痛苦还是其它,她回来了,在无穹域的记忆压倒了古代的记忆,她还清晰记得21区族人的惨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漠走到她身边,靠着棺材沿,“是大家用寄生的异能保下了你,不过出了点意外,所以你迟迟未醒,至于大家……”
顾漠欲言又止,姜燃沉了眸,眼中凄凉。
不过很快,又听顾漠说道:“还有一部份族人被浩渺7区的财阀带走了,也许……还活着。”
姜燃眼神微亮,片刻后笑了。
21区被灭,古代7年的黑暗日子,姜燃心中难免郁结。
此时,她见顾漠拍了拍自己的肩,“老规矩,从前都是你护着我们,这次让我借你靠靠。”
短发少年眉目如画,翘鼻丹唇,笑时如天上明月。
短发少女眼中再聚薄雾,深邃的五官罩上一层哀思,随后倒也不客气,背靠着他,抬头,伸手欲触摸这片熟悉的天空,“给我讲讲吧,这七年的故事……”
……
末世危险腐臭的街道上亦有片刻温馨。
而此刻凤京皇城中,已经有人抬着江眠的残尸到了大殿,皇帝掀开白布,不少大臣因这坨烂肉心悸,栾璟蹙眉质问:“确定是江氏吗?”
刑部尚书带着昨日施刑的士兵慌忙跪地,“确是江氏。”
栾璟存疑,竟难得望向栾百城和江远州。
而两人虽心中情绪翻涌,却也上前仔细辨认,江远州回道:“她颈后有红痣,因是罪女无疑。”
栾璟看向那还勉强能辨认的地方,这时又听到栾百城的沉声传来:“昨日她右臂被猎豹咬穿,她大腿也有腐烂的旧伤,不会有错。”
众人皆知镇北王观察力敏锐,岂能不信,而栾璟其实也早就察觉到这尸体的熟悉之处,可若真是她,那……
“难道罪妇江氏真下了地狱!”御史中丞看着飘进殿内的一块蓝幕,吓得嘴唇直颤。
所有人震惊聚目,只见蓝幕中女子与男子行着亲密之举,女子道:“谢谢你,将我身体护在冰棺,又守护我七年。”
姜燃坐起身,郑重地看着顾漠:“阿漠,我要去浩渺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