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今日这出戏要唱好,少不得再准备一二。”
鹤笔翁沙哑开口,示意李易让开:“至于你,且在洛阳好好看着铺子,将来说不准还用得上。”
“这铺子风水好,是要好好照看。”
李易点头,下一刻上前一步后却是开口道:“不过二位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
话音飘落之时,李易双手排云掌狠狠拍出。
鹿杖客、鹤笔翁两人本就神经紧绷,此刻李易突然发难,下意识二人便一同挥掌。
冰寒之掌对上毒寒之掌。
两老头在接掌的刹那,危机便直蹿心头。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什么暗桩掌柜。
只是,为时已晚。
李易光靠自身内力,就足够将二人镇压。而玄冥神掌的毒劲反噬之快,也是鹿杖客、鹤笔翁所料未及。
“你,你究竟是”
鹿杖客倒退跌落门槛,指着李易想说又说不出一句话。
“大唐,赵国公。”
口中吐出这句回答,李易挥手一道剑气将二人封喉。
也就是李易跨过门槛,裴矩从后门走了出来,看了眼地上尸体:“里面处理干净了,你小子现在打算怎么做?”
李易右手一抹恢复本来样貌:“今日有幻舍花魁游街,裴公不想去瞧瞧热闹?”
裴矩听罢,愣了一会才笑骂道:“你小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没办法,杀他们不难,但要不搅扰百姓很难。”李易摇头一笑,进屋脱下掌柜的衣服换回自己的行头。
上元佳节,他没法让全城百姓都待在家里。
但至少,他能控制住这股人流。
换好衣服,李易边走边道:“现在我们这边动手,那两阎君也会被袁天罡拿下,玄冥教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你猜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种问题,自然是难不住裴矩:“事情在紧要关头败露,他们自然会清楚已经被盯上,再想悄然出城是不可能的。眼下只有让我们投鼠忌器,才有机会闯出洛阳。”
话说到这,答案就很明显了。
眼下可没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辰,此刻最热闹的莫过于包括幻舍在内的永乐坊花魁游行。
花魁所至,人潮汹涌。
想要在行迹败露时重创洛阳,换了李易自己都会选那下手。
“走吧。”
………
南城,章善坊。
洛水北脉支流从坊间穿行,一支载着好几十只大木箱的马队从北面赶来,缓缓驶入临河的一间仓房。
仓房内从内而开,一位长着一张圆脸却天生鹰钩鼻的青年走出仓房,看到马队安全抵达,阴冷的面容上很快就浮出笑意:“焊魃兄弟,辛苦你了。”
“少族长。”
架着马车的丈高铁疙瘩跳了下来,咧嘴开口时露出满口尖牙:“快让你的人把东西都卸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要尽快把这些炮仗都捆上尸丸。”
“放心,这些小事要不了一个时辰。”
被称为少族长的鹰钩鼻青年笑着点头,让马车进仓的时候也朝外头张望了两眼:“没有人跟来吧?”
“没有。”
焊魃缓缓摇头,他这一路上都很注意。若真的有人窥视,不会没有一点警觉。
“那就好。”
青年松了口气,等车队全都进仓便立即关门。
接下来,便是一阵忙碌。
然而就在仓舍内众人都忙着将炮仗和尸丸捆在一块,天空中炸响了几道不太一样的刺耳烟火。
看到这个烟火,仓舍内一众玄冥教众都变了脸色。
这是他们的联络讯号。
代表意思是,事情有变。
接连四道刺耳烟花在高空炸开,鹰钩鼻青年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焊魃兄弟,这是何意?”
“那几个没用的阎君、判官出事了。”焊魃语气平淡,主要是他着实没将那些人的生死放在眼中。
死就死了吧。
只是他能这么想,青年却不然。
之前一直安然无恙,现在事到临头一起出事。
说明什么?
说明大唐早就可以对付他们,只是等到现在才收网而已。
那么……焊魃是怎么回来的?
一想到这,青年没法淡定了:“焊魃兄弟,我想我们现在已经暴露,这地方不能呆了,得赶紧走。”
“不必。”
焊魃没有挪步的意思,只是盯着手下人干活:“当初选择在这,就是因为这里距离景教寺庙足够近。”
青年抬头望了眼与仓房西院只有一墙之隔的西域寺庙,内心安定了几分:“可我们现在就算做好了这些,要怎么把东西送出去?”
本来按照原定计划,他们这边做最后的准备,阎君、判官则去各自的驻地集结人手。傍晚时这些准备好的东西将分发给他们,然后几方人马同时动手,在洛阳城各处热闹之地引爆尸毒。
届时。
整个洛阳将陷入大乱,与民同乐的天子必然要返回宫中。他们也将在洛水河发动最后一击。
若能成,大唐将陷入天大的劫难。
即便不成,借助洛水之便也可以从容退走。
这个计划步步为营,为了谨慎起见,所有重要消息都是由黑白无常来通知,将行动一步步推行下去。
原本以为如此周密的计划,大唐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查出任何端倪。
谁曾想,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
青年可以预见,在这仓房外头一定有人监视,派人把这些炮仗送到各个驻地的任务根本完成不了。
计划已然宣告失败,再继续摆弄炮仗、尸丸还有何意义。
青年还在考虑下一步要怎么走,然而此刻天空中又有烟花炸开。
烟火赤红,即便大白天也是异常显眼。
“这是?”
青年一时不解,焊魃却兴奋起来:“动作快,半个时辰后准备出发。”
“魁拔兄弟,此是何意?”
“侯老弟的消息,他要我们改变计划马上动手。”
“现在动手?在哪?”
“不知道,但侯老弟会给我指引。”
听到这句回答,青年有些傻眼,但想到自己此行目的,还是咬了咬牙点头表示明白。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南市以东的坊街拐角。
一位身穿白衣,长发披在脑后的高瘦男子手里撑着把伞,将手中的麦芽糖递给了面前打扮如同瓷娃娃般的孩童:
“小丫头,烟花好看吗?”
“好看,侯叔叔做的烟花最好看了。”女孩接过麦芽糖就塞进嘴里,脑袋一点一点煞是可爱。
“玩了烟花,又吃了糖,你要记得答应叔叔的话。”
“嗯嗯,蕊儿待家里,不去看花魁。”
“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