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李存礼一身白袍,只带了寥寥五名心腹亲卫,乘坐一艘渔船渡江。
还在江面上,就被一群倭兵用弓箭指着。
李存礼面上毫无波动,淡淡开口:“我乃大唐使臣李存礼,劳烦为我指路,我要见你们大将。”
“大唐,使臣?”
这群倭兵长官是一名小队长足轻头,也会一些中原语言,当下摆手示意手下步卒放下弓箭,开口道:“既然是使臣,为何只有你们几人?”
“大唐二字足矣,要那么多人做什么。”李存礼平淡回应,同时也让亲卫取出了出使节仗。
小队长见他这份气度就不像作假,而且人数也不多,当下便点头:“你跟着我,我带你去见我们大名。”
李存礼稍稍颔首,下船后跟着对方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走。差不多走了十里,便看见一片依山而建的简易营寨。
小队长上前与寨口守兵耳语了一番,很快守兵就打开了寨门,并且派人去营中通知主将。
李存礼一路走、一路看,心底很快便有计较。
这些倭人个个脸上都挂着战胜后的满足、傲慢,对他指指点点的更是不在少数,如此骄纵之兵,在他看来就算两军对垒,也不可能是他们沙陀儿郎的对手。
更别说,这次他们就没打算硬碰硬。
在前营一处帐篷里待了好一阵,才有一位精通中原语言的倭人招来:“大唐使臣,我们大名现在有空见你。”
李存礼也不和这些将死之人置气,点头出了帐篷继续往里走。
片刻后,来到一处帐前开阔地带。
一道气浪袭来,刮动李存礼两鬓发丝。
李存礼双眸微凝,目光直视前方手持一杆古怪兵刃的倭国将军。
那兵刃似枪像镗,但和三叉镗刃不同,此人手中兵刃有一截翅刃极短,以至于看上去整个镗锋很是怪异。
其实这也就是李存礼从前并未和倭人打过交道,自然不清楚倭国从中原偷学了不少技艺的同时,也喜欢自己瞎改。
就比如这种断刃镗,它在倭国有个名字叫片镰枪。
不过李存礼虽然不清楚片镰枪是什么玩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判断舞枪之人的武艺水准,那一道道凶狠气劲,放在中原武林可不比先天之威弱。
“这是故意给我一个下马威?”李存礼眼角闪过一抹不屑,迈步上前:“将军好枪法,可否告知名讳?”
“噌~~”
随着李存礼走靠,倭国将军手中片镰枪猛地一甩,便有音爆声随之传开。
“我是加藤清正。”
倭国将军开口很是流利:“你就是大唐的使臣?”
“沙陀李存礼。”
李存礼同样自报家门,随后道:“我如今暂居大唐辽东王麾下,奉我王之命送一封书信给你们的前军大将。”
“这么说,你只是大唐辽东王的使臣?”
加藤清正这时轻哼一声,突然探出长枪直指李存礼的咽喉:“你可知大唐是如何对待我倭国使臣的?竟然还敢来送信!”
“将军是要给那位倭国使臣报仇?”
枪尖就架在喉结处,李存礼却是半步都没躲:“将军难道不知道,杀了我只会让大唐更加愤怒?”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身为丰臣秀吉的心腹重臣,加藤清正和小西行长的关系不可谓不好,自从听说小西行长在洛阳受辱,他就想着要替好友找回这个面子。
“杀我,你办得到吗?”
李存礼能在加藤清正面前毫无惧色,一来的确是因为大唐实力强大,身后有这么个靠山,他真没必要怕谁。
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本身的实力。都不需要抽出他腰带里的软剑,左手持节右手便以雷霆之势力握紧了片镰枪的枪刃。
“唰~”
单手夺刃,并且手心丝毫不曾受伤。
加藤清正甚至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存礼持枪抵在了眉心处:“带我去见您们的前军大将,再废话,小心我杀了你。”
加藤清正脸色铁青,他实在没想到,李存礼这么一个瘦弱文士打扮的使臣,居然能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出手之快,他根本没法应对。
“来人,备马。”
………
就在李存礼跟随加藤清正,去见倭国前军大将宇喜多秀家之时,相隔了偌大一片渤海的山东齐地,也有一艘大船停泊靠岸。
“李郎,我们该下船了。”
“嗯。”
甲板上,一对年轻男女迈步下船走向码头。
只见渡口门楼下,已经有一队精骑列队左右,为首者正是掌管着宋家盐运船道的宋师道,见李易走下船,当即上前迎接:“国公,家父知您要来,特命我前来迎接。”
“这阵仗,不小啊。”
李易笑着打趣了一句,随后便跟随宋师道前往宋府。
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是宋家在登州打造出的军事堡垒。不但与府城相距甚远,周围甚至都没有其他农户。
整个宋宅,俨然便是一座城镇。
迈步进了宋家,宋师道根本不作停留,直接领着李易向里走:“我们宋家宅地分为南北两个外府和内府。父亲他年事已高,这些年已经很少出内府,一般除了休息,就是在内宅的磨刀堂陪着他那把宝刀。”
李易对此表示理解,这位淄国公怎么说都是和前隋杨坚一个时代的人物,现在别说杨坚,他儿子杨广都凉了,宋老国公步入耄耋实属正常。
一路通行至内府西院,李易还没见着人,就已经听到了阵阵磨刀声。
伴随磨刀声传开的,是一道道刀劲冲击。
宋师道听到这声音,顾不上刀劲袭来的难受,开口道:“糟糕,不知何人又惹了父亲不高兴,国公还请稍等,我先进去看看。”
“不必了。”
李易听罢,却是摆手道:“淄国公的刀劲是冲我来的,你去了只会挨骂,还是我自己进去会一会他老人家吧。”
蓝凤凰连忙道:“李郎,会不会有危险?”
李易笑着摇头:“我相信淄国公是明事理的,只不过人老了有些执拗,不太能接受新鲜事物而已。我一个人进去,你们留在门口稍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