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茂贞独自带入内宅,上官婉儿没进院子:“我就送到这,李坊主请进。”
李茂贞欣然点头,都不带犹豫的。
独自入院,身侧居室里传出话音:“是李姑娘来了吗,进来坐吧。”
李茂贞闻声止步,侧身看向不远处敞开的房门。
“民女,拜见长公主。”
行礼进屋,李茂贞在身着低领素白长裙的李秀宁面前坐下。
二女四目相对,李秀宁率先开口,赞叹道:“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李姑娘皓腕凝霜,果然貌美无双。”
李茂贞右手端起茶杯却没喝,把玩开口:“长公主见笑了,我更羡慕您这般琼琼而立、绝世出尘。”
“世人皆爱美,你我也不能免俗。”李秀宁闻言笑叹一声,举杯比了个‘请’的手势:“只是与我相比,你要幸运很多。”
李茂贞将茶水一饮而尽,回道:“长公主是指,我先结识李郎?”
李秀宁轻轻摇头:“我不在乎那些,只是可惜我和他,终究无法像你们一样。之前没可能,自我登位后,就更不可能了。”
“这是长公主您的选择。”
“的确,没人逼我这么选。”
李秀宁话语平静。顿了顿却又多了几分兴致盎然:“但也正是做出了这个选择,我才得以发现他身上除了貌美之外的才气。”
“有我在,便有他纵情施展才华之所,这一点你不如我。”
李秀宁说完,李茂贞双眸紧蹙了好几息才渐渐舒展:“长公主此话所指是说,我可陪他踏遍江湖,而你能让他掀翻整个中原。”
“或许,不止中原。”
李秀宁脸上笑容不减,目光透过窗外开口道:“我听闻你师从山野高人,不知你师傅是否与你提起过,近百年,尤其是近数十年,这一方天地都在发生剧变。”
听到这话,李茂贞神色严肃起来:“长公主也知,世间天运有变?”八壹中文網
“要执掌一国,我岂能不知?”
李秀宁笑着反问,感慨道:“常人只道近数十年人才频出,乃盛世之兆。可若无天降大运广济人间,又岂能有如此多的俊杰,轻而易举借天力改变世间。”
“千年前上古时,与天同齐者百年不出一位。往后五百载,每数十年便有圣人以身丈量天地。如此过了三百年,圣人虽不再出,但有百家士子借天地之力撼动四方,几乎每一代都会有宗师境诞生。”
“到如今,能窥探宗师之境的,一代何止一人?且不说有人能取巧以一招一式一文一阵一法踏入宗师境,便是那些稳扎稳打、根基深厚之辈,也是一年比一年多。至于像李姑娘这般只差临门一脚的,偌大中原或许能数的出上百人。”
李秀宁说完,眼神中不由透露出一抹深思,而李茂贞在经过短暂诧异后,释然点头:“出师前,师傅也曾提起,天地运势一变再变,山河脉络的屏障也一再削弱。就如数百年前,圣人也无法轻易往返天竺中原。可百年前,不过是武道宗师境界的达摩,已经能随意往返。现在就更没什么阻碍,普通商贾都能出西域,远至天竺。”
“天运有变,是福缘也是大劫。”
李秀宁轻声吐出一句话,随后笑道:“没人知道劫难什么时候会来,你我凡人也无需平添烦恼。对我而言,所求不过是大唐昌盛。庆幸的是大唐初立尚缺立国之本,李易就来了大唐,如果说初见时,是他的美貌气质引人注目;现在我更想知道,他描绘的一方天地,会是什么模样。”
美貌。
这词听着似乎不像形容男子。
但要数中原大地的美丽者,男性也是能占据半壁江山的。
而在当今诸国,外貌无疑非常重要。
长相不行的,就算中了进士也会在吏部选官时刷下去。这可不是单独某人的喜好,而是大唐选士的标准。
至于宋、明科举就更过分了,状元只需要五官端正,但探花一定是那一届众多进士中,外貌最出众的。
没办法。
长得帅,就是人生一大作弊利器。
特别是像李易这种不仅长得帅,还拥有治国安邦、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李秀宁根本就不掩饰自己的心动。
凡是她身边的人,上至武曌下至宫女,对此都跟明镜似的。
与之相同,李茂贞也得承认,最初与李易相见时,也是被李易的外貌所吸引。如若不然李易想见她都难,幻音坊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只不过,李茂贞对自己的外貌更加自信。
若是换个丑些的坊主,李易那时可未必会出手相帮。
所以说,她和李易之间的缘分。
从一开始,就很纯粹。
而李秀宁面对李易,却是不可能有这份纯粹。
想到这,李茂贞心底不免有几分自得,但她并未表露,反而不轻不重的点头:“李郎他心底自有一番抱负,若长公主能成全,我乐见其成。”
此言一出,李秀宁看向别处的目光蓦然转了回来:“你这么说,不后悔?要知道未来事,我也无法掌控。”
李秀宁这话,已经是在宣示着什么。
但李茂贞却不躲不闪,轻声道:“他说了,我是他的女人,我听他的。”
“是吗?”
李秀宁莞尔,起身道:“珍惜眼下时光吧,在我赏无可赏之前。”
“看来我要多谢长公主。”
“谢我作甚,他那美厨娘你应该见过了吧,再过两年也就长大了啊。”
“长公主提醒的是。”
两人此时边说着,一边轻笑走出屋外,李秀宁看了眼天色,开口道:“你若不需要和他打声招呼的话,就随我一同登楼。”
“他又不是三岁孩童,还怕走丢不成。”李茂贞回了一句,嘴角勾起笑容,和李秀宁并肩离开内宅。
这边二女一起登上摘星楼,另一边的李易却是在心底嘀咕,李茂贞被叫去快有一个钟头,怎么还不见出来?
李易正考虑要不要去打听一下情况,不防肩膀被人用力一拍:“郡公怎么魂不守舍的,今夜摘星楼可是女子的天下,不用管她们,咱们去右偏院聚咱们的。自从上回长公主设宴,我们可是许久没一块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