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灵识虽然欺骗了他,但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假的。
如烟的灵魂本就残破不全,又被天帝折腾了这么些年。若不是如烟心志坚定,只怕早就魂飞魄散了,万万坚持不到现在。
而今,如烟只凭着最后一口气吊着精神,情况远远没有他说出来那么乐观。
李景天沉默不语。
即便他拼尽这一身的医术,也不敢保证能够将如烟救回来。
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曾经他没能救回欧阳倩,如今对如烟亦无能为力。
他用这身医术,救治了无数与自己无关的人,但到了他自己,却谁都救不了的人。
但更让他担心的是,即便现在如烟的灵魂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天帝却仍没有打算放过她。
他嘱咐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如烟,便是因为,即便那丝灵识毁去,但多年以来用在身上的各种药物,依旧在发挥着作用。即便傀儡术没有最终成功,终究还是会对她的灵魂和行为产生影响。
刚才之所以偷袭没有成功,一方面是如烟的主意识并不想伤害他。另一方面,也是他对如烟早有防备。
但若换了其他人,会有什么后果……李景天根本不敢去想。
“你们将如烟的屋子看住了,除了若华,其他人五米之内不得靠近。违者,以违抗军令论处!”
阿凰神色一震!
“是,属下遵命!”
……
入夜,李景天来到如烟的房间,如烟已服了药安然睡下,但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什么难解的事情。
李景天将一根食指放在她的眉心之上,催动功法,一丝黑气从如烟的身体中跑了出来。
“你决定了,真的要吸收我?”
这才是真正的第七块灵魂碎片。
天帝的灵识幻化出的虚影,的确很有欺骗性,容貌、声音、甚至习惯性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但唯独没有他的气息。
李景天看着如烟的睡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没有别的选择。”
灵魂苦笑。
“你就不怕吸收了我之后,对你自身会产生什么影响?”
“别的不说,我身上被天帝强行下的药物,甚至傀儡术的修炼,随时都有可能跟你本体的六块灵魂产生排异反应。”八壹中文網
“一旦在大战当中,出现一丝一毫的变故,很有可能不需要天帝出手,你就自己暴毙而亡了!”
“嗯。”李景天只是点头,好像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既然知道,还是要吸收?你到底长没长脑子?还是说。你压根不把自己当回事?那你又把外面那群人,那群衷心追随着你的人当成什么?”
李景天抬起头,眉间似有不满,怕他吵到如烟睡觉。
轻柔的月光之下,李景天站起身,一抬手,在如烟的周身罩了一层结界。
这才仔细打量起来这第七块灵魂。
果然是主怒的,几句话就气成这个样子。
“你笑什么?”灵魂面带怒意!“我说错了吗?”
李景天无奈道:“既然是一体的灵魂,就没有放你出去的道理。更何况大战在即,我不能让自己在灵魂未全的情况下,主动迎敌,这亦是对六界的不负责。”
“吸收了你,纵然有威胁。但我亦有七成的把握,能将危险控制在可化解的范围内。”
“那如烟呢?”灵魂悄然开口,“将我强行从她的体内剥离,灵魂只会比现在更加脆弱。即便你用金贵的阴阳融合之气吊着她的精神,她也未必能熬得下来。”
李景天回眸望着如烟,许久,抬起手掌,上面竟幻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泛着红光的宝珠!
“这是……”灵魂瞳孔地震!
“凤凰泪?你是想用凤凰泪来救她?”
“她因我在天帝那里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若非如此,即便灵魂残破,也能在阴界活下去,断不至于如今丧命。”
说话间,李景天已将那滴凤凰泪传入结界当中。
麒麟珏辅以阴阳融合之气,护着那凤凰泪,悬停在如烟的眉心之上。
“凤凰泪的吸收需要七天。这期间不能有任何人来打扰。七天之后,如烟的灵魂会重新自主散发能量,她便算是闯过了第一关。”
“至于最终能不能挺得下来……还要看她自己的意识。”
凤凰泪只能救命,却不能救心。
如果如烟放不下曾经的过往,一直沉溺在自己差点伤了先生的回忆中,只怕再金贵的东西也救不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李景天安排上官若华每日前来送饭的原因。
上官若华如今是众女之中境界最高的人,即便如烟一时状态不稳,她也有能力能够安抚。
安顿好如烟这边,李景天将第七块灵魂收入,嘱咐众女、九殿阎罗和孟婆,只说大战之即,自己需要闭关修炼。其余事情皆交由九殿阎罗处理。
七日后,他出关之日,便是向天界发动进攻之时。
……
阴天子旧宅。
暗室之中,李景天盘腿调息,方才入定,只觉意识一片模糊,紧接着身体完全不由控制,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力道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周身功法全部失效。身体软绵无力,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这是……老头又给他托梦了?
不……不对!
头晕眼花,周围的空气也十分诡异,不像是寻常的灵气,也不是阴气……
若是老头托梦,断不会是如此情景。
他试着站起身来,只觉丹田空空,周身气息如滑珠一般,完全无法凝结。
仔细感知那气息的流向,却发现身体内外竟成了一个大循环,体内气息不断向外流走,融入到外界空间中。
而周围的空气,甚至不需要催动,丹田会主动将其吸收到体内!
这是什么情况?
他抬起头,眼前依旧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李景天这片白雾之中,不知奔跑了多久,周围的景色如故。
终于,他不再折腾,席地而坐,盘腿调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方才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你来了。我已经等了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