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孟婆前一秒还沉浸在破局的喜悦中，下一秒却被操心鬼的话瞬间瞬间拉倒了谷底。
“禁地的阵法虽然可以通过，但是阴鉴本身需要气息识别。全天下除了大帝本人，任何人强制取走，都必然会受到阴鉴本体的攻击。我……以我的功法，只怕还没有碰到阴鉴，就化为飞灰了……”
这下坏了！
孟婆复又着急起来，面带忧色地看向李景天。
“阎王现在还不确定忘川下面压着的到底是不是阴鉴，只是猜测，就如此大动干戈。要是一旦让她确定，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以她的性格，就算是把整个阴界毁了，都是一定要拿到的。主人您现在灵魂还……”
孟婆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灵魂尚不完全，像是可以成为一切事情的托词。
但主人转世失去记忆，不清楚这些，他们这些旧部上天入地找了这么久，不还是一无所获吗？
孟婆不禁陷入深深地自责。
屋外已经煮好的饭菜向上腾腾冒着热气，忘川之畔偶尔疾步路过的行人，都会疑惑地朝着这边看一眼。
太奇怪了，今天孟婆竟然做了大餐？
难道是被阎王刺杀，太开心了？要庆祝一下？
没有知道小木屋中正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看来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李景天的眉头微皱，似乎烦透了这种算计来算计去的生活，“距离生日宴还有两天，尝试闭关突破。操心鬼，一天之后，我会设置一个安全的结界，到时候你就带着众鬼魂躲起来。”
孟婆的心猛然一跳！
“主人，你要干什么？”
李景天双眼一眯！
“炸禁地！”
！！！
两人皆是吓了一跳！操心鬼从实体直接吓到了透明状。
孟婆原地愣了老半天，方才堪堪反应过来李景天在说什么。
“主主主……主人……你……当真的？”
虽然知道自家主人猛，但是没想到这么猛！
李景天的确是认了真：“刚刚计算了一下结界的能量。以我现在的功法，大约有六成的把握，可以破开结界。如果闭关继续向上突破一层，就可以增加到七层。”
“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炸了禁地之后，阎王势必会很快赶过来。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到底能不能将阴鉴顺利拿出去……”
李景天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
炸禁地很简单。
拿阴鉴也很简单。
唯独麻烦的就是，必然要跟阎王打一架，打完架还得逃……
李景天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却听操心鬼声音弱弱道：
“那个……大佬，我有个办法……”
孟婆一听，眼睛立马亮了！
“有办法还不赶快说！快快！到底是什么办法？”
操心鬼站直了身体，挺了挺胸脯，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穿越屏障的特性，隐藏在我们的本体中。我虽然无法将阴鉴拿出来，但是可以送大佬进去。”
说话的空档，它的身体慢慢从透明状恢复了实体。脸色惨白异常，但眼眸中却像是有着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地。这番光彩神韵，几乎让孟婆忘了，它是一只鬼……
“部族有一个秘法——当本族人燃烧本体之后，一炷香之内并不是立刻消散，而是会化作一个形如盔甲一般的保护膜。只要大佬将我套在外面，便可以悄无声息，地穿过禁地阵法，自己进去取宝！”
说的是燃烧自己的本体，但操心鬼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悲伤和遗憾。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李景天，唯恐自己的这个办法，帮不上什么忙。
“只是……本体成膜无法持续太久。我只能帮您进去，却无法保护您出来。宝物必要滴血认主，得委屈您在禁地当中，收回阴鉴了……”
说到后面，操心鬼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心虚。
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让主人委屈在禁地那种地方，原地取宝呢？
真是给部族丢脸！
要是父亲和众位祖宗还在，一定不会让大帝这么狼狈的！
操心鬼兀自一个人陷入自责。
要是大帝嫌弃他这个办法怎么办？
这可是目前唯一一个，既能取宝，又不会被阎王发现的办法了。
果然，它才刚刚说完，李景天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了。
“大佬，这是唯一……”
“我知道，这是目前唯一不惊动阎王的方法了。”
“但是，我不愿意。”
李景天的拒绝简明，粗暴，没有任何可商量和讨论的余地。
“你的部族已经为了……我，全部战死沙场，只剩下你一个。你在忘川安然地过了这么多年，不管是我还是你的部族，都希望你可以继续安然地生活下去。”
“不必为了什么部族的希望，不必为了誓死效忠于谁，不必为了谁而必须牺牲自己。”
“我们都希望，你能多为自己操心一下，只为自己而活。”
操心鬼愣住了。
为自己……而活？
在此之前，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操心鬼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傻站在原地，似乎还在领会李景天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婆，送他回去吧！”
孟婆将操心鬼送回忘川，回来就看到李景天一个人站在木屋的窗前，背影寂寥。
她下意识放轻脚步，默默走到李景天的身后，只是静静地陪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操心鬼带来的信息太多了，不管是谁，都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番。
主人拒绝操心鬼，虽然她觉得可惜，但也完全能够理解。
换做是她，需要牺牲一条鬼魂，助自己取宝，自己也定是不肯的。
更何况，人家为了自己，曾经付出了整个部族的生命。
为人尊者，要以大局为重。
但大局何尝不是由千千万万个，像无魂鬼这样的小人物组成的呢？
李景天从来不想普度众生。
却也不想踩在踏着别人的性命，成自己的尊位。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景天的身形终于动了动。
“除了忘川，阎王可还有什么不去的地方吗？”
孟婆低头想了一圈。
“弱水之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