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找阎王借兵?
“你疯了?”方不羁立马怒声呵斥!“李兄弟有今天的这番景象,那阎王一定脱不了干系!你现在还让李兄弟去找那个婆娘?这不是让他去找死吗?”
但夜游神却立马明白了月老的意思。
“月老这话,可行。”此刻夜游神的一张小红脸上,完全没有以往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然!
“阎王这个人,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没按什么好心,但最会做表面功夫。更何况,现在她尚未功法大成,根本无法跟老大相抗衡,所以明面上还是要对老大毕恭毕敬。”
“鬼王本就属于她的管辖范畴,老大去借人,她若是借了,便能撇清自己跟此时的关系。以后就能更好地在老大面前伪装下去,也有利于她在阴界继续作威作福。”
“你们说的这都是后话!”方不羁越发沉不住气了,“要是那贼婆娘没有你们想的这么多,那该怎么办?别忘了,她身边可是还有一个判官,那狗判官最不是东西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可是听说,很多坏主意,都是判官出的主意!那家伙摆明了一肚子坏水!你们还能相信他吗?”
方不羁越说越生气!
他大爷的!
只要想到阎王和判官这几年在地府做的事情,就恨不能立刻带着天兵直接去抄了阴界!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李景天几乎立马做出了决定,“我去阴界。”
“去不得!”方不羁第一时间出言阻止!“你疯了?现在你满身功德,仙阶也在逐步攀升。即便你现在身处人界,但身上的功德依旧在不停上涨。难道你自己没有察觉?”
李景天低头不语。
方不羁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更加着急!
“你明知道自己的功德不断攀升,根本就入不得阴界。功德与阴界本就相冲,之前你没有飞升仙界,阴界去了便去了,对你的功德和境界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但现在不一样!”
“你已经位列仙班,若要再入阴界,就必须要卸下身上全部的修为,舍弃所有的功德!”方不羁越说越着急!“没有了周身的修为,即便你入了阴界,找到阎王,成功借来了人手,那你自己怎么办?你还活的了吗?”
夜游神也有些急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有朝一日主人能够重回阴界,重掌大权。但可不是以现在这般,以卵击石的方式。
“主人,我去吧!”夜游神连想都没想,“我跟阎王和判官都认识,他们知道我领了神职,不敢对我动手。我还可以……”
“不用。”李景天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满是坚定,仿佛刚才的犹豫和茫然只是错觉。
“鬼王作乱,是阴界的责任,也就是我的责任。阴界的麻烦,的确没有必要让其他人来一同背负。”
“人界大乱,六界不稳。仙界既一次不管,以后也休想再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一身修为,卸下又何妨?”
话音刚落,李景天的周身瞬间涌起无数白光!那白光中仿佛映着李景天自来到人界之后,每一次积累功德、治病救人的瞬间。
“不……不要!”方不羁和卓然等人,皆是双目眦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白光如水,在李景天的身上倾泻而下。如同一道最美的瀑布,激起的水滴,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明亮又活跃……
“主人——”夜游神有心阻止,奈何李景天周身的术法实在过于强大,他根本就无法近身!
“啊——”李景天双手握拳,猛力向下!这一身修为,他们视为仙界的敲门砖,但如今于他而言,却如同万斤枷锁!
他可以不成仙,也可以不修炼。
但是天医准则,他不能不救人。
……
阴界。
新月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而后又趴在门缝仔细听了听,确认外面没有人跟着,方才放下心来。随手拉上了最后一层帘子——刚来阴界的时候,虽然在孟婆的庇护下,行动十分低调,但是难免会受到各方关注。那大概也是她第一次感觉,时刻生活在被人的监视当中,有多难熬。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连睡觉都不敢,硬生生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后来,还是孟婆想了一个办法——用忘川的水泼在寻常的布帘上面,便犹如一道隐形的隔板一般。只要拉上了这帘子,里面不管发生什么,外面一概看不到,也听不到。
在阴界的日子,这成了新月心中最安全、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她轻手轻脚地踏入内室,虽然有忘川帘,但仍然只敢点燃一支小小的蜡烛,够照亮就行了。
白天需要机敏地面对各色人等,还有周璇在各类鬼魂之间,婉转套话,又不能被人发觉异常,还要同时注意躲着阎王、新孟婆和判官极其手下各色人,当真是累得慌……
只有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刻,才是新月放松的时候。
她在镜子前面,卸下钗环,用一把从人界带来的大夹子,松松垮垮地挽起长长的头发。对镜自怜,摸了摸自己的脸——
来到阴界这段时间,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真是肉眼可见地白了许多。
阴界虽然跟魔界一样,终日黑暗。但不同的是,魔界终究还是在天界的,见不见日光,都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但阴界……
新月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曾经她觉得,生活在阴界一定很好玩。
但也只有在这里亲身体验过,才会明白,什么叫做“阎王地界”。
昏暗的烛光之下,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皮肤,惨白一片,看起来更是没有从前那般健康了……也不知道主人要是再次见到她,会不会被吓一跳。
良久,她方才长长地叹了一声。想着近期阎王的动作……大概见主人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新月起身,慢慢走到床榻前,侧着头,目光颇有些呆滞地看向一旁,大脑完全放空,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手只是下意识地解着衣服——
唰——
宽大的衣服落在脚边,新月全身未着寸缕,光着脚,便要朝浴室走去。
忽然!一阵风吹过,屋内仅有的烛光,被瞬间吹灭了!
新月心生戒备,又不敢轻举妄动,下意识地停在原地,心中狂跳,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