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虞盼惜立刻带着武忍离开了这黑暗幽邃的小路。
尽头处,只有傅铭予一个人。
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河边那些个花灯。
似乎格外钟情于毁灭他人的期盼,他糟践了一盏又一盏承载着期许和盼望的花灯。
花瓣上涂了防水的涂层,可也遭不住傅铭予的摧残。
那些漂亮的荷花灯,就这样东倒西歪的浮尸于京湖之中。
刺,刺,刺啦……
剑在地上拖行时留下了一连串刺耳的声音。
傅铭予有些兴奋地回过头:“惜御前,你是给本殿准备了什么惊喜?”
可他看到的,却是带着青鬼面具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要比他高上半个头,一头狂野的头发,就像是从深山里爬出来的野兽。
虽然穿着身锦衣,可他壮硕的身躯又让那华贵的锦衣多出几分厚重和力量感。
更吸引傅铭予目光的,还是男人手中透着杀气的利剑。
他什么话都没说,像是不懂人间话的地狱修罗。
“傅铭予?”
“你是何人,胆敢直呼本殿名讳!”傅铭予眼神一怒,脚却缓缓往河下移动。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当然分得清这人对自己的恶意,还有那藏不住的杀机。
“是你丢出来的手里剑?”
傅铭予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哦……本殿明白了,方才本殿一个手抖不小心刺中你家小娘子了。可那又如何?一条贱命而已,还能和本殿相提并论?”
“呵……”慕容泽冷笑一声,“是啊,不配,你这种人的贱命,当然不配和我的妻子相提并论了。”
他手中刀锋一转,透着微光的小小月牙,反射在刀身上,带着尖锐,刺到了傅铭予的眼中。
傅铭予眯起眼,往树上一跳。
可冷下脸的慕容泽心头溢出了满满的恨意。
他根本就不给傅铭予机会,在他刚踩到一个小枝杈,慕容泽的剑就已经砍了过去。
树枝应声折断。傅铭予尽管酒喝得有些多,但他的武艺可不在慕容泽之下。
虽然在朝政上他比不过自己的太子皇兄,可他这身武艺,全东临都找不到第二个。
说是东临一等一的高手也不为过。
面对慕容泽的纠缠和无礼,他也生出了急躁,开始和慕容泽撕打在一起。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们一来一回的交手,惨的便是挨着他们的东西。
特别是河边的这课参天大树。
这颗大树站在这里已经有好几百年的时间,可现在,左边硬是被削秃了一半。
路边摆放的花草也好,木桶也罢,就是地上的石子也在他们的打斗中留下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渐渐地傅铭予生出了颓势。
他本就不是最佳的状态,眠花宿柳,又怀抱美人和了不少花酒。
才清醒了没几分就被慕容泽找了麻烦,他肚子翻江倒海,很是不爽。
可慕容泽刀刀找要害,寸寸要他命,他也只能拼命地躲着。
何况他最拿手的还是他的弓术,可这种地方,也根本就容不得他施展自己最为拿手的绝活。
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落下了不少的伤口。
逃这个词在他的眼里那是充满屈辱且有损颜面的。
面对慕容泽的步步紧逼,还有那难以招架的杀气,为了活命的他还是生出了这个平日他最为不齿的念头。
一路抵挡一路套。
跌跌撞撞地从小巷子出来后,狼狈地滚在地上,立刻吓到了还在街市玩闹的市民。
他们惊呼着,尖叫着逃离这里。
很快,人挤人的街道就只剩下凌乱的小摊,还有……同样凌乱的傅铭予。
慕容泽并没有追,在背后慢慢地走,右手拖着剑,又一次发出刺,刺啦的声音。
傅铭予的血也在地上拖出了尝尝的一条指向。
那被苏令仪好生固定的白色鬼角,此时却染上了傅铭予的点点血迹。
青色鬼面透着死一般的气息。
“傅铭予,你还要继续逃吗?”
他站在傅铭予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
望着这张可怖的脸,傅铭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开始往前跑。
可被猫抓住的老鼠,能逃脱得掉猫的利爪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跑出不远,就听到背后发出的格外病态且直击灵魂的笑声。
疯子!这是个疯子!
他下意识加快脚步,想要从这个疯子的手中逃走。
刚要加快的脚步就被割开了一个口子,当啷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看,忍着大腿外侧的疼痛,他逼出自己毕生的力气,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捡起地上的佩剑,慕容泽看了傅铭予一眼,一个翻身落在树枝上,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逃命的傅铭予。
随后,他便拿着剑飞进了傅铭予刚跑进的竹林之中。
这里,没什么灯火,到处都是黢黑一片。
忽然,天上落下一道雷,劈在慕容泽身后的树干上。
青白色的雷光忽闪一现。
傅铭予也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鬼怪。
脚下的乱石并不客气。
根本就不安稳地被他踩,害得他就这么狼狈地跪在慕容泽的跟前。
男人的脚步声,一下下的靠近。
傅铭予被吓得都忘记了逃跑。
知道慕容泽的靴子踩在自己的脸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抓了。
“傅铭予,你竟然敢暗杀她!”
“我不过是一时手滑才误伤了她,这又不是我本意。你何必一直纠缠我。”
慕容泽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缓缓蹲下身子:“解药呢?”
“解药?什么解药?”
“傅铭予,别让我说第三次!”慕容泽狠狠踩着傅铭予的头,怒声道。
这手里剑是他从武忍那边拿的,他又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毒。
早年也有忍者被敌人抓到,索要解药的,有些贪生怕死就真的将解药献祭出去结果害得谋划付诸东流。
后来为了避免这种事故的发生,为皇家制毒的阴世师,也只会给忍者毒药,根本就不会给他们所谓的解药。
所以慕容泽想要解药?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除非他大老远从北境京城一路向东,不吃不喝,日夜兼程地用千里马跑上一个月能才赶到东都。
别说一个月内回来,怕是人的头七都过完该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