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守卫送来的信笺。到儿臣的手上已有三日。父皇不若猜猜看,那宋城将卫……究竟在这里面写了些什么?”
看着那封尚未启封的信笺,建安帝踌躇不定地转着眼珠。
三十万的精锐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算是他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但……另一个疑问同时在他的心里诞生。
那就是老三为何会如此执着于靖王妃的案件?
“你就那么想要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吗?”建安帝向后一靠盘着拇指上的玉色扳指问道。
“四国宴眼望在即。儿臣不想在这个时候,内忧外患。”
望着慕容泽冰冷且厌烦的脸色。建安帝心头的疑虑这才稍稍被打消。
“是朕心急了,想着打压苏家反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罢了,既然苏录查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什么进展,那就由你从旁辅佐苏录,切勿要尽快将所有的证据交付给朕。
朕必然会给宋家一个满意的交代。你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
随着慕容泽的离去,建安帝的内心愈发的烦躁。
前有苏家树大招风,后有宋家虎视眈眈。
看来想要集权……怕是要废些不少的功夫。
建安帝地叹一声,唤了吴席进来奉茶。
……
“非卿,父皇他怎么说?有没有怀疑?”慕容泽刚一入东宫,太子妃便焦急地向他追问道。
慕容泽摇摇头:“不曾。这还要多谢嫂嫂。若非嫂嫂出力,事情也不会发展得这般顺利。”
面对慕容泽的夸赞,太子妃并未觉得开心。
相反,她内心的愧疚正在被逐渐放大。
“要是能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没想到现如今还要靠着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狐假虎威才能换来一场公平的审判。你说,父皇为什么要让苏录来做这件案子的主审官啊?
父皇明知潇潇和苏家的关系不好,现在让苏家当道,潇潇不就……”她红了眼眶,问向慕容泽,“非卿,你路子广,潇潇她在暗牢内还好吧?”
想起岳湛禾对他的承诺,慕容泽给出肯定的答复:“暗牢那边倒是不用担心,现如今,只要把真凶找来,那一切便万事无忧了。不过有件麻烦事,还请嫂嫂帮忙?”
“你直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太子妃擦擦眼泪,信誓旦旦地冲着慕容泽保证道。
……
京城的流言愈演愈烈。
雅儿的死亡让京城不约而同地传出牛鬼蛇神的假说。
家家户户中出现任何的异常都被他们归类成了,是靖王府那冤死的小郡主在作祟。
都不等天黑,街上的人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只有半夜谋生的打更人还在胆战心惊地敲着锣。
几乎就没有什么人了。
就这样胆战心惊地又过了五日。恰逢四月初四的夜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响了南阳公的大门。
这声音,破坏了人们的瞌睡虫。门房被吵得不行,一脸烦躁地打开门栓:“谁啊?大半夜的叫魂啊!”
哪知屋外静悄悄的,回想这两日靖王府小郡主的冤魂,门房都不敢睁开眼,赶忙就想把门重新锁上。
卡!
他发现门栓怎么都栓不上去。
顿时生出满背的冷汗。
提心吊胆地睁开眼往门缝那里一看。
借着微弱的灯光,门房隐约看见那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东西不大,却又很硬。
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那黑色的东西一下子就碰到他的大腿上。
“蛇!有蛇啊!”门房惊呼一声,两眼一翻就晕厥过去。
赵公公鄙夷地看了那晕倒在地上的门房,摆摆手,细声细气地吩咐着身边的禁军:“还不去通报一下南阳公夫人?就说是陛下要有请!”
“是!”
那禁军一脚踹开公府大门,提着剑就进了南阳公府。
珺夙宛内,南阳公夫人正陷入了恐怖的梦魇之中。
梦里,没有什么亭台楼阁,珠宝华服。
有的是一片片猩红的血海。
她似乎身处于黄泉边上。
周围有四个长相怪异的人,将她捆在囚锁上。生拉硬拽地将她往血池里拖。
那长着牛头和马脸的半人半兽的奇行种人,真带着阴森可怖的表情盯视着她。
在她的耳边,不断地念叨着她犯下的杀戮。
“苏素!你个毒妇!你残忍弑夫!还不速速臣服!”
“苏素!”
“苏素!”
“啊!”南阳公夫人惊呼一声。猛得睁开了眼。
刹那间,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的,只有屋内点燃的一缕淡淡的清香。还有那燃了一屋子的灯火。
嬷嬷在外听到了动静,合衣走进来。
“夫人又做噩梦了?”嬷嬷担忧地问道。
南阳公夫人,面色惨白地点点头。
从杀死南阳公开始,每个夜晚都变得十分煎熬。
只要她一入睡,那可怖的梦就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起初是她不断杀死南阳公的场面。
到后来,南阳公自己将自己的尸块拼凑起来,一步一步地爬过来向她索命。
再到今天,她被牛头马面压去审片。
梦境是一次比一次恶劣,一次比一次的长久。
她几乎就没能说过一天的好觉。
她生来自负,从未对什么事情担惊受怕过。
可这两日没完没了的梦魇,折磨地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精神!
现在只要眼睛一闭上,被眼皮盖住的眼睛就全是红色的血丝。
她头一次对就寝这件事生出了惧怕。
她开始害怕夜晚的到来,害怕自己的双眼禁闭。
往日的风情也随之不在,哪怕用着上等的脂粉都遮不住脸色的疲惫。
乌黑发亮的青丝,也不知何时生出了斑白的两鬓。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似乎苍老了几十岁。
但这些被府中下人看在眼中,也只当她是思虑过重。对南阳公用情至深。
纷纷感叹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又感慨南阳公死得早。
喝上嬷嬷端来的茶。南阳公夫人那剧烈跳动的内心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夫人,不若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您这两日看着憔悴了不少,老爷是走了,可小姐们还盼着夫人啊!二小姐才及笄半年就碰上这种事情,若是三年孝期真就这么等下去,怕是也要被夫家嫌弃了。
只有夫人好起来,才能为二小姐撑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