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苏令仪看着手中的信纸,眉头紧锁。攥紧手中信纸,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起来。
傅桀来这儿不可能就只是顺势把逸儿劫持的,傅明旭那家伙既然敢让他做这次北行的领头,势必是要杀什么人。
苏慕辰还亲自和他会面……
苏令仪眼珠直转,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
谁……?
到底是要杀谁?
忽然,玲珑推开门,看着神态异常焦躁的苏令仪,她赶忙放下今日的吃食,问向苏令仪:“堂主,你这是怎么了?”
苏令仪疲惫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摇头道:“无碍,对了,这几天外头怎么样了?”
琳琅听苏令仪这么问,当下也不知要如何解释。
“这么这副表情?出大事了吗?”
“堂主,今早楚瑜从宫中传出消息,说是怡亲王现在被关押在大理寺。任何人不得探监。”
“什么?”苏令仪听完立刻拍案而起。
“他怎么蹲进去的?”难不成是嫖娼不成反被抓?
玲珑解释道:“近两日京城盛传诏令寺起火乃是天谴所致,而这天谴源头,就是怡亲王杀戮过重才导致的……”
“可放火的凶手不是被太子抓到了吗?还是我亲自提审的,人证物证罪证都有,他怎么还会蹲进去?”
苏令仪满脸疑惑。
“这,属下不知,不过貌似这是太子的主意。”
“太子?这两人又在打什么名堂?”苏令仪不满地嘀咕着。
忽然,苏令仪猛地抓住玲珑的肩膀连声追问:“等等!你说是京城传闻是遭天谴?消息源头是来自哪儿的?”
玲珑摇头道:“这个传闻也是突然才兴起,源头都是坊间百姓,具体要查清楚,还要等上几日。”
苏令仪松开她的手,摸摸撑着自己的下巴:“坊间百姓……传闻……难不成是他们做的?”
抬眸看着玲珑,苏令仪满脸严肃的说道:“玲珑,你帮我好好看着这两日苏家进出的人都是些什么。
事无巨细,要一一通报给我!
还有!这京城中的传闻,你再帮我填把火。务必要让这件事传得有鼻子有眼,能说多狠就说多狠,最好狠到要让百姓恨不得对着怡亲王府丢臭鸡蛋不可!”
“堂主,咱不是和怡亲王府有合作吗?为什么还要这般火上浇油?若是让怡亲王知道了,我们会不会有麻烦?”玲珑握紧了拳头。
何况慕容逸还是堂主的亲生儿子,堂主这般作为,就不怕寒了那孩子的心吗?
苏令仪却是意味深长的解释道:“麻烦?他们巴不得我们这把火烧得更旺盛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找我的麻烦?
再说太子既然有意要关押慕容泽,那这些流言势必就会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想也知道这场红莲业火不是给他们自己准备的,不到最后,这把火会将谁给烧掉,还尚未可知。”
玲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也罢,她还是不多问了,谁知道他们这群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别最后把自己绕进去就好了。
想通的苏令仪,精神格外的舒爽。她闻了闻自己身上有些酸涩的味道,很是嫌弃。
早知道就不埋在屋子里埋头处理阁中事了。
一关关三天,人都酸臭得不能见人了!
赶忙让玲珑提上几桶热水,搓掉身上的污垢后,这才舒舒服服地从屋内爬出来,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苏令仪忍不住伸个懒腰。
此时,府中已经挂起了红色的灯笼,侍从们的脚步也不禁快了几分,苏令仪忍不住问向玲珑:“发生什么喜事了?你们把红灯笼拿出来作甚?”
“师父!你在屋中办事都糊涂了吗?你忘了?再过几日便是除夕,除旧迎新的日子,当然要把旧东西翻出来拾掇拾掇啊!”
琳琅从背后窜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红色的灯笼。一脸喜庆地看着她。
听琳琅这么一提,苏令仪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院子里凋零的树枝,以及刺骨的风,她不禁伸出掌心。
洁白的雪花飘落而下,落入她的掌心便化作一滩水。
转眼来京已有半年。可讯零花的下落还是卡在那个商人那里……
也不知道雅儿的身体到底能抗到什么时候。
一想到雅儿身上的胎毒乃是苏家的手笔,苏令仪心里头就忍不住想要把苏家碎尸万段!
连亲生骨肉都要利用的畜生!
苏令仪眼中的恨意,玲珑也是看在眼中,她叹口气。默默地帮苏令仪披上件狐裘。
“琳琅,雅儿这两日的身体可还好?”
苏令仪呼出一口白气,转过头问着琳琅。
那日一下马车,雅儿就发起高烧,她重新给雅儿写了一张新的药方就让琳琅去给雅儿熬药了。
之后她就埋头扎在屋内绞尽脑汁在给雅儿换一张新的药方。一待就是三四天。
琳琅听苏令仪这样问,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看着手中红色的灯笼,却是怎么笑也笑不出来。
“师父,雅儿的身子您是知道的,您闭关的这几日,我一直有好生照顾她。药膳汤药从未落下……
可雅儿这两日胎毒复发,高烧的风寒加剧她身体的病势,今天,她更是连粥药都吃不下去。”
苏令仪面色一僵,身形猛得一晃。面上依强装镇定,看着琳琅道:“是嘛,我知道了。”
她背过身转而又去往后院开始侍弄那些药草去了。
琳琅眼神一暗:“师父明知道再怎么改良药方都是没用的,没有讯零花终究是只能延缓毒症。接下来的两年,雅儿要是能下地走两步,都是谢天谢地的。”
玲珑看着苏令仪那满是孤寂的背影,忍不住问向琳琅:“琳琅,讯零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琳琅咬着牙,重重地点头。
“很重要,你知道太子身上有索炎毒吧?”
“自然。”
若非索炎毒,慕容泽也不会向她们垣铃阁买那么多的天水灵芝。
琳琅继续道:“师父身上的毒要比索炎毒还要狠辣。乃是出自隐世药谷的剧毒之一——罗生畔。”
“罗生畔?那是什么东西?”玲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毒。
琳琅苦笑道:“这是当年药谷一个叛出师门的弟子所创之毒,以女人的血为引,滋养三十二种毒草生长十年,等药材成熟后将其炼制成药丸,若让那药引之人吞下这颗毒药。那这罗生畔的威力将会最大化!
药入口腹后不出两个时辰,用药之人就会欲火焚身,若强忍就会任由血液爆体而亡。
若是运气好有个人能帮你解开毒药,那这毒血也会汇聚在腹中,被腹中胎儿吸收。胎儿随之就像是只知道进食的猛兽,会一点一点的吸干母体的营养,最后达到母死子亡的结果……”
玲珑听得忍不住抽气:“好狠辣的毒药。”
琳琅摇头道:“还不止,罗生畔因用以制毒的血引没有稳定性,所以一般中了这罗生畔根本就没有机会解毒。更别说能生下孩子了。
师父当年能侥幸活下一条命,属实是九死一生。
当年,随着雅儿的出生,罗生畔的毒素也会随之改变,我和师父当时想了各种办法,也只有让师父用自己的鲜血炼制新的罗生畔,再在病发的半个时辰内取血、制药……
不说风险有多大,光是种植药材就要花费整整十年!可雅儿的身体根本就等不到新的罗生畔制成,之后,师父意外在古书上发现能融万物血的讯零花。
以讯零花的药性压制罗生畔的血引,再佐以药物一点一点地将血液中的胎毒从雅儿身体内剔除。这是最稳妥,也不会伤害雅儿身体的法子了。而全天下,也只知道在北境前朝有过讯零花的出现在史书的记录。
你说这讯零花,能不重要吗?
偏偏,偏偏我又将讯零花的线索给跟丢了,可是师父从来都不怪罪我的失误。只知道安慰我……”
啪嗒,啪嗒。
晶莹的泪珠顺着琳琅的眼眶,落在雪地之间。变成一朵冰花。
每到夜晚,她都在懊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谨慎一点?要是自己多注意那就是讯零花的下落,师父也不会……不会一直这么操劳了。
不用一回来,就埋头想着新的药方,也不用和那个慕容泽做交易了。
她除了捣乱,一点用都没有。
看着眼泪怎么擦都止不住的琳琅,玲珑觉得自己的双眼仿佛被刺痛了。
伸出手抱住琳琅,轻声在她耳畔安慰道:“放心,没人会怪罪你,明明是下毒人的错,你在自责什么?又空掉泪珠子,不如多做点吃食,我都饿了。”
琳琅赶忙擦擦殷红的眼角,破涕为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