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楚去医院看向铎。
向铎已经出院，她看着病床上其他的病人，怅然若失。
她打电话给向铎，问道：“在哪呢？”
“在家，快发霉了。”向铎百无聊赖。
“爸怎么了？”
“没事。”向铎立刻说道。
“实话。”
“就脑袋里长了个东西，他不愿手术，保守治疗，现在没什么事了。”
楚楚有些腿软，向明生他们肯定不会把实情告诉向铎，听向铎这么说，是大脑里面，已经很严重了。
挂断电话，她打给沈羲浔，说道：“羲浔，我今天回家一趟，公司那边先不过去了。”
“你尽管忙，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挂断电话，楚楚直奔向家。
向家虽在北城，但这条回家之路太过漫长。
曾经无数次走过的地方，一别却是六七年。
三层独栋小楼，楚楚的房间在二楼。
三楼是楚楚和向铎的活动空间，两个人小时候常常在楼上玩，还有院子，院子里的小池塘，是他们整天养各种水里生物的地方。
树叶早就随着阵阵秋风，落得满地，光秃秃的枝干上，一两片叶子是最后的坚强。
寒冬即将来临，第一场雪将会把这些生命迹象一扫而尽。
楚楚踏上台阶，推开门，赵姨见到楚楚愣了片刻，随即激动的说道：“大小姐回来了。”
那时候的赵姨，还那么年轻，这会儿，脸上掩不去的皱纹。
楚楚有点心酸。
柳晓月从楼上走下来，说道：“你爸在楼上呢，看看你爸去吧。”
楚楚应声，往楼上走。
她有点害怕见到老向，怕他没有之前的生龙活虎。
然而一切都比她想象中好。
卧室的阳光正洒进来，向明生穿着青灰色棉质睡衣，坐在藤椅上，一边吃水果，一边晒太阳，手上还看着手机。
见到楚楚推门，他立刻起身，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昨天听任福禄叔叔说你病了。”
“这个大嘴巴，没事，死不了。你看我，身上这么多肉，一看营养就很好。”
“肉多根本不是好事，让你减肥也不减，现在好了。”楚楚咬咬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现在我也很好。”向明生说着，还攥攥拳头。
楚楚分明看到手背上还有滞留针扎过的痕迹。
“你想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带。”
“你看看你，让我减肥，又要给我带好吃的。”向明生笑着说道。
楚楚一下子笑了。
她泪点低，沈羲浔受伤她都能哭半天，何况是老向。
她忍了几忍，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这一哭，让每次都心软嘴硬的老向，也慌了，不知道怎么办。
“闺女，你别哭。我真没事，我知道你怨恨我，我对不起你妈是真，就当我自己遭的报应，该得的。我一点事没有，你看，吃嘛嘛香。”向明生说着，又吃了口苹果。
向明生越说，楚楚越是控制不住，从向铎生病，她就有些动摇。
她不想自己这么多年的执着成为没有意义的事，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还在坚持什么。
这会儿，见到老向，终于明白她不过是负气。
如果有一天见不到老向，老向有个三长两短不在了，她岂不是要遗憾终生。
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向明生眼眶也有些湿润。
疾病催不跨我们任何人，唯有温情才是触动心底的那根软刺。
向明生走到楚楚身旁，轻拍楚楚的肩，楚楚扑在向明生厚实的臂膀上，放声大哭。
向明生胖胖的手，不断的，轻拍着楚楚。
楚楚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抹在向明生的睡衣上。
许久，柳晓月敲门，楚楚这才收起情绪，说了声：“柳姨。”
柳晓月心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