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次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实际上吧,这条规矩在过去几年已经被打破了,老师。”
“已经被打破了?”老人的语调开始上升。
“是的。”
“怪不得,原来已经对决过了嘛?我还以为,川献这孩子,只是去那里瞎玩了几年,在长子车祸去世后,次子才重新出来继承橘清家的。”老人晃着手上的切花玻璃杯,沉思一会后,看向宗次,“所以你到这里来,是因为神侍要我这一脉重新出世,还给我这一辈橘清的姓氏?”
在刚才的思考中,老人想到的可能性也就只有这一个,不然的话,倒是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算是吧,不过,倒不是想让老师和凛冬出世。”
“我的孙子出世?”
宗次低下头,闭目摇头否认,而后轻轻睁眼,同时抬眼,对上老人那双冷厉的目光,缓缓地说道:“并不是出世,而是过继!”
老人愣了一下,而后,咧开嘴巴,露出洁白如雪的牙齿,放声地大笑着。
寒冷狂暴的气息,随着老者笑声的起伏,宛如惊涛骇浪一般,不断地冲击着四周墙壁,不停地在这个房间发出一阵阵令人感到不安的颤栗声。
但是,这般宛如大海一般狂暴且深邃的气息,在抵达至墙面后,就极为寂静的消失。
如果有人墙壁,完全不知道,在墙壁的对面,是有着堪比大海狂暴的强大气息。
不过在这所居所里,还是有一人察觉到了房间内汹涌的气息。
在跟着自己奶奶来到前庭嬉戏的森清静雅突兀转头,看向老人和宗次所处的房间。
……
“老师,家主交代我的事情,还没有交代完。”随着宗次这句话的结束,在这个房间内,再次汹涌出另一个海洋。
另一股狂暴的气息,仿佛是来自另外一个大洋的海水,不断侵蚀着老人释放出的海洋。
老人在听到这句话,以及感受到自己徒弟释放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气息时,脸上的狂笑停下,而后,冷眼望向自己的徒弟。
“宗次,你如果了解我,那么应该知道,我信奉一生的东西吧。”
宗次依然用着先前的语气说道:“信奉规矩,守护亲人,以及喜好美酒,这是老师您坚守一辈子的事情。”
老人听到宗次的话后,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吐出,在这个过程中,老人渐渐收回身上恐怖的气息。
“既然你知道,那么为什么不去反对呢?宗次。”老人极为温柔的和他说。
宗次见自己老师收回气息后,也同样收回气息。
在宗次的气息回收后,这个房间内,除开地上的榻榻米,和两人之间的桌子以外,其余的东西,立刻化作齑粉,堆在地上。
“因为,我姓橘清。”宗次语气变得更加冷淡,与先前房子外软弱的宗次形成强烈对比,如此巨大的割裂感,让对面的老人仿佛是在和另外一个不同的人在说话。
老人呆住了。
宗次借着时机,继续说道:“老师,还望请您记着。”
冷酷的眼眸盯着森清神仆的双瞳,“我们已经四十五年不曾相见了。”
的确,在老人的记忆里,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记忆里没有长大的徒弟,还有这种表情。
听闻宗次的这句话,老人长叹了一声,得到答案的他主动问道:“家主还有其他的事情交代吗?”
“家主给出的条件,很好。”
宗次没有给出问题答案,只是说完这句后,宗次将自己面前的烈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口的刺激感,对现在的他来说。
很好……
放好酒杯,继续说道:“老师的孙子过继给家主,虽然会碰到老师第二个守护家人的规矩,但是,老师。”
宗次加重后面的话,对着老者的眼睛睁的浑圆,“您知道家主过继后,您的孙子会获得什么嘛?”
不等老人的回话,宗次仿佛快刀斩乱麻一般,直接脱口而出,“您的孙子,会获得争夺下下代家主的资格。”
矛盾,这是森清神仆在听见宗次这句话后,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情绪,是,没错,过去那场家主之争,哪怕是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已经从中年变成了老年的森清神仆心中也有几丝不甘。
可是,一旦他同意,那么就意味着,自己的孙子,要背负起自己这个老家伙过时的念头,他不能让自己一念之差,决定自己孙子后半辈子的自由。
天平不断晃动,直至趋于平衡,过往的荣辱放在左边,孙子的自由放在右边。
在内心的挣扎下,老人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内心的天平也开始倾斜。
右边代表孙子自由的秤,开始变得沉重,隐隐要取得胜利。
……
老人望向对面的那个陌生的徒弟,张开嘴巴,刚想要说出,我拒接,这三个字的时候。
在脑袋的深处,传来了一道声音。
“接受。”
这两个字,直接压在了天平的左边,压碎了森清神仆过往的荣辱,直接翘起了,代表孙子自由的右边秤。
……
“我接受。”
宗次听见自己老师的答案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可以不用向着自己的老师动手。
得到答案后,他望了眼窗外,外面的天空上,被染上了一些玫瑰红,说道:“时间不早了,那么,我就不在打扰老师了。”
随即手抚桌子,撑起身子站起,绕过桌子和森清神仆,向着门口走去。
但就在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森清神仆突然说道:“慢着!”
宗次缓缓收起伸向门把的手,转身,低头看向那个默默坐在榻榻米上的暮年老人,恭敬的回应着,“是需要由我向家主带几句话吗?老师。”
老人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左手仿若魔术一边,立刻出现了一把较为纤细的一把剑。
这把剑出现后,整个房间里的温度,立刻低下去了几度。
而宗次,在剑出现在老人手上时,那淡然的表情上,多了几分凝重,原本放松的眉间,开始轻微皱起。
压力在不经意间让宗次用严肃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老师。”
“嗯?”老人疑惑着应着,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哈哈哈,不用紧张,宗次。”
“我并不想对付你。”老人说完后,左手抬起,向后一抛,这把连剑鞘都如此纤细的剑,被扔向宗次。
宗次在老人扔出剑的时候,呆滞了几息,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伸出左手,直接握在剑鞘上,视线在握到剑的第一时间,就盯着老人。
“凛冬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