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医疗事故。
但得知牛医匠亲自开的药方，他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了。
牛医匠他这个人还是了解的，为人谨慎，又得到华佗的指点。
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一番询问后，秦朗觉得老妇有些不对劲。
不问话的时候，哭得时候撕心裂肺，说话的时候却又不哭了。
说话十分有条理，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不然普通人遇到这件事的时候，都泣不成声了，还能将话说这么清楚？
秦朗突然想到后世的一部电影，盲井。
故意将人杀害，然后敲诈矿场老板。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还缺少有力的证据。
毕竟对方是在医院吃了中药出事的。
就在这时，十几个衙役提着杀威棒开始驱赶百姓。
领头的高声喊道：“散了，都散了，堵在这里算什么事。”
秦朗也附和道：“父老乡亲们，先散了吧！门口都堵着，别的病人进不来。”
“秦青天，那我们就走了。”
人群退散，老妇顿时就不乐意了。
哀嚎道：“乡亲们，你们要为我作证啊！走了我一个妇人可怎么办？”
“有秦青天在，谁敢欺负你？”有年轻人嗤笑道。
“没错，老婶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其他人附和道。
众人不再理会老妇人，纷纷散去。
衙役这时也走了过来，对着秦朗抱拳道：“卑职陈义见过秦州牧。”
“嗯。”
秦朗微微颔首，然后对老妇说道：“大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先进去？”
“不行，就在这里。”
老妇立刻反驳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我说大娘，你说话注意点，这可是秦州牧秦青天。”
陈义提醒道。
“秦州牧又怎么了，难道就可以为非作歹了，可以欺负老百姓了？”老妇反问道。
听到这样的言论，吕峰微微皱起了小鼻子，他觉得这个老妇不像好人。
秦朗也百分百肯定，这个老妇绝对有问题。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百姓不怕官的。
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知道自己的为人，不会随意伤害百姓。
老妇这么熟练了，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对方手上起码好几条人命，想到这里，秦朗眼中多了几分寒意。
老妇莫名的感觉一阵心慌，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陈义反驳道：“休要胡言乱语，楚国上下官员哪有欺压百姓的……”
“那谁知道！”老妇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
陈义还要说点什么，却被秦朗伸手拦住了。
秦朗将秦思绮交给陈到，然后才对牛医匠问道：“老人家生前喝的药渣还在吗？”
牛医匠明白了秦朗的意思，苦笑道。
“药渣还在，不过里面有几味药材已经煮没了，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
秦朗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将其中一味药换掉就可以变成毒药？”
牛医匠还没吭声，老妇又开始哀嚎起来：“你什么意思，不能仗着自己是秦州牧就冤枉人啊！”
“我有说是你换得了吗？”
秦朗冷笑道：“你这是不打自招。”
“不，你们这是在推脱责任，你害死我当家的竟然冤枉我一个妇人。”
老妇又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牛医匠这个时候才说道：“姑爷，换一味药确实可以，但是需要懂医理的才行，对方……”
老妇闻言顿时不哭了，赶紧接过话说道：“没错，我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农妇，怎么可能会换药。”
“呵呵~”
秦朗轻笑一声：“这个好解决，将你路引拿出来，我派人去你家乡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老妇闻言，脸色大变，慌乱的对旁边少年说道：“当官的欺负人，苦儿我们走。”
“杀了人就想走？”秦朗冷笑一声。
陈义立刻带人挡住了去路。
“当官的打人了，救命啊！”老妇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了起来。
“将人带走。”陈义可不吃这套，对手下吩咐道。
两名衙役粗暴的将人给摁住了。
“住手，人是我杀的，和她没关系。”
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开口说道。
“苦儿，你不要瞎说。”老妇也不哭了，连忙呵斥道。
“你杀得？”秦朗等人有些意外。
对方刚才一直低头哭泣，存在感很低。
这会主动承认杀人了，众人才注意到他。
约莫十五六岁，样貌还算清秀。
在说自己杀人的时候，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仿佛碾死了一只蚂蚁似得。
“没错。”叫苦儿的少年，点了点头说道：“我将其中的xx换成了xxx。”
“你一个少年怎么会懂医理？”牛医匠十分诧异的问道。
他也算从小就学医了，但这么大年纪的时候，绝对不懂这些。
牛医匠的表现，证明少年并不是在胡说。
“秦州牧，你不要听他胡说，人是我杀的。”
老妇哭着喊着，语气中带着哀求。
秦朗没理会老妇的请求，目光死死盯着少年问道：“为什么要杀人？”
“想杀就杀了。”苦儿轻描淡写的说道。
秦朗再次面露诧色，这少年的心性果然不一般。
可惜误入了歧途，不然将来绝对是一号人物。
“不，不是这样的，这个人他该死。”老妇终于将所作所为供述了出来。
原来他们不是游侠却胜似游侠，专门毒杀这些地痞流氓，然后伪造出医疗事故。
这样不但不被怀疑，还能获得一些补偿。
秦朗没想到自家医院，纯粹就是无妄之灾。
他沉声问道：“不管地痞流氓做了什么事，自然有官府处理，你们没有权利。”
“官府？”
老妇惨然一笑：“老身当年出嫁的时候，在路上被山贼掳走的时候，官府在哪里？
被山贼凌辱的时候，官府在哪里？
我习惯在贼窝生活的时候，官府又毁了我的生活。
老身带着孩子流浪的时候，官府在哪里？
被地痞流氓凌辱的时候，官府又在哪里？”
“够了，不要再说了。”苦儿怒吼道。
随后跪倒在地，猛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似乎要将那些痛苦的回忆甩出脑海。
“苦儿，你不要这样。”老妇，赶紧爬到了少年身边，一把将对方搂在怀里。
秦朗沉默了，围观的人也沉默了。
没想到，这个老妇身世这么凄惨，众人都有些同情对方了。
“姑爷，现在怎么办？”
陈义走到秦朗身边，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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