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盛一条赌船出海一日夜筹码流水过三亿的消息,就算不用东盛大肆宣传,香港澳门各个赌厅也都已经收到消息,常年混迹于赌博业的生意人,都清楚三亿流水已经代表着这条赌场可以媲美澳门最大的葡京赌场。
不过霍东峻的名字并没有被行内人尽皆知,反倒是叶汗一夜之间赌神的名头再次被港澳间传颂,他赛马车会开业以来连年亏损,没想到暮年仍能想出这种赌船的噱头,动摇何鸿生根基。
87年11月2日,霍东峻用过早餐赶去东盛公司位于柯士甸的总部,虽然东盛公司只经营海上观光,但是为了保证随时能方便那些豪客预订邮轮房间,东盛租了办公楼做公司地址,招募了三名女性客服小时守着公司电话,随时为客人服务。
今天,也是向华生和霍健文退出东盛的日子。
进了公司的会议室,就看到两人已经到场,向华生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有了黑眼圈,霍健文也好不到哪去,眼神有些呆滞。
“向生,阿文。”霍东峻进门之后朝两人打了一声招呼。
向华生抬起头看到霍东峻进来,勉强笑笑：“阿峻,早。”
霍东峻拉开向华生身边的椅子坐下：“睡不好呀？”
“点可能睡的好,财路就这样断掉。”向华生对霍东峻不隐瞒心中的郁闷,开口说道。
“会计行那边昨天就已经帮忙统计数目,约好上午十点钟过来。”霍东峻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分给两人,又自己点燃之后才说道。
其实不用会计行帮忙统计,三人都清楚“东方公主号”这次航,各自能拿到多少钱。
一共收了七千一百多万,抛开花掉一百万给叶汗打了纯金的福禄寿三星当作礼物,算是感谢他这次帮忙招揽豪客登船之外,七千万人工方面也花掉两百多万,有六千七百万的收入来分掉。
霍健文算上当日合伙时拿出的五百万本金,拿到一千八百四十万,而向华生则能连同本金在内拿到三千六百八十万,不过拿了这笔钱之后,两人就与东盛娱乐再无一点关系,整间公司就只剩霍东峻一人。
“数字都已经清楚,钱越多我就越难过。”向华生夹着香烟说道：“这条财路如果经营的好,一年最少能赚过亿,可惜,边个叫我生做向家人。”
向华生的郁闷比他此时表露出来的仍要强烈的多,这间东盛其实是他占六成的股份,霍健文只是为他打工而已,他本意是想让霍东峻站在台前打理,他躲在幕后低调收钱,可是却因为叶汗出面,捡钱的美梦破碎。
“既然已经到今日,不如坦白点对你讲,阿峻,其实阿文是我的人,我澳门的赌厅就是他在打理。”向华生拍了一下霍东峻的肩膀说道：“我本来是想占些便宜,未想到只赚一点点就出场。”
霍健文神色有些尴尬的看着霍东峻,霍东峻笑笑：“已经知啦,叶汗话我听的,他虽然已经退出澳娱十几年,但是澳娱下面赌厅的关系一清二楚。”
看到霍东峻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向华生怔了一下,他印象中的霍东峻应该会因为自己的坦白,将那一日与叶汗单独在龙华茶楼的谈话讲出来才对,可是看霍东峻的意思,分明不准备继续说下去。
难道说,他有把握能顶住来自何鸿生方面的压力？叶汗给了他够隐秘的消息？
“阿文,你先返澳门看下那边的反应。”向华生微微皱眉,然后对霍健文说了一句。
既然已经说开,霍健文也就听话的起身离开,等他离开,向华生才扭头望向霍东峻：
“东盛的生意我不会再插手,但是总要让我临退之时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能撑下去？”
霍东峻弹了一下烟灰,侧脸对向华生反问道：“退就退的于净些啦,知道那些话你反而会更纠结。”
“纠结也总比蠢的好,死也要死的明白点,叶汗那一日对你讲话时,把阿文支开,该不会是和你聊天气那么简单吧？”
霍东峻把整支香烟抽完,才将叶汗那一日在茶楼对自己说的何鸿生目前与雷英东决裂,大6方面对澳娱和他极为不满的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说给向华生知道,也没有关系,就像霍东峻说的,只会让他更纠结。
“真的是不如不知,可惜整个向家在澳门生意太大,不然我都准备退掉两个赌厅继续搞,没了雷英东,何鸿生在香港就无力话事。”向华生感慨的说道。
雷英东与何鸿生决裂,大6对澳娱不满,这两条消息对普通人来说完全不受影响,但是对整个博彩业来说,已经代表何鸿生在回归之后不可能继续独揽澳门大权,何鸿生现在做的就是,用未来换现在,或许真像叶汗所说,99年之后,何鸿生就跑去葡国养老,如果现在抓住机会做大,站稳脚,未必将来不能在澳门开赌场。
至于如何站稳脚,站稳脚的过程中有多少风浪,向华生不说,霍东峻也不说,想出人头地又只想一帆风顺,不如去做梦,没风浪的富贵,反而不真实,就算入手都会觉得烫。
“只是机会在面前,你现在有可能握的住咩？”向华生对霍东峻问道。
何鸿生就算得罪大6,但是澳娱那位大股东雷英东仍在,就算是看在雷英东的面上,大6想要重新布局澳门博彩业,恐怕也要慎重,更何况现在,想要让东盛能得到展期,必须要与大6方面交好。
“澳娱赚的钱,全部用来展澳门和回馈殖民政府,东盛赚的钱,不如送去大6喽？”霍东峻朝向华生笑笑说道
靠赌船赚来的钱,必须要用在正大光明处,不然只想放进自己口袋,就是等所有人都下手动你,何鸿生的聪明之处,就是主动调高博彩税,又保证把澳娱所有利润都用于建设澳门。
这一点,霍东峻就准备向他学习,赌博的钱是最好赚的,但是却是最难放入自己口袋的,不然何鸿生这些年就算拿不下香港富,前三位也轻而易举,就是因为他,雷英东,郑玉彤三位大股东全部只占股份分红,其他澳娱的收益全部用于澳门建设,而不是装进自己钱包,才会站的这么稳,当然,这些钱也见到了成效,那就是何鸿生能用葡国政府来帮他搞掂大6方面的压力。
向华生埝灭香烟,开口说道：“想去大6扮散财童子都一样要有门路才行呀,你未见到香港几多富豪跑去大6散财,却只被记住几个名字而已。”
“门路我已经想到。”霍东峻微笑着说道：“我未想过在大6知名,但是却要让大6知道,我从那班台湾佬,韩国佬那里赚来的钱,未填自己的胃口,至于这些钱花在哪里,让他们自己看喽。”
“我留下阿文帮你。”向华生没有再追问霍东峻想到的门路是什么,而是提出让霍健文继续留在赌船上。
霍东峻看着向华生：“你不怕他留在东盛招惹麻烦？”
“我这次去澳门要对澳娱表忠心嘛,让他安排人帮我打理赌厅,至于阿文,无非是从澳娱辞职而已,我开口讲清楚,他不再是我的人,那自然就不会对赌厅和向家有其他影响。”向华生说道。
“是不是接下来你准备讲,三千多万的分红和股本也不准备提走,而是准备借给我？”霍东峻定睛看着向华生笑道。
向华生点点头：“钱我又不急着用,我只要不再东盛占股份,澳娱就不会搞动作,提钱慢上一周半月,无事啦。
“那该不会是你公司剩下的片约不准备付我片酬了吧？”霍东峻朝向华生晒道。
向华生点点头,也笑了起来：“你现在是赌船老板,几百万片酬,哪里用得上？”
霍东峻笑着用手指敲着桌面,向华生留霍健文出来,和三千多万的钱款晚一段时间提走,就是想让赌船不出现太多问题,霍健文是赌场混迹多年的人才,如果霍健文真的离开,一时霍东峻根本没办法去找出能和澳娱走出的他媲美的人才,哪怕叶汗有人脉,他已经不沾赌场十几年,转去做赌马车的生意,推荐的人才未必有霍健文这种专业人士合用,至于三千多万,向华生迟一周提走,一周时间,都足够东盛的赌船再出海两次,收益迅叠加出来,保证赌船赌本的数目不会太低。
“多谢。”
坐在会议室里聊了一个半小时,向华生的电话响了起来,接通之后,向华生还笑着对霍东峻解释了一句：“阿文的,已经到了澳门。”
不过等霍健文在电话那边说了几句之后,向华生就脸色有些奇怪,等挂断电话,又沉默起来,霍东峻在旁边没有急着问,而是静静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直到两三分钟之后,向华生才开口说道：
“阿文从澳门那边打电话过来,话澳门政务司鬼佬司长薛民信今日上午请叶汗饮茶,澳门很多报纸都去政务司外面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