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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零章 表彰大会(1 / 1)

第二天一早,哨声吹响,军队开始收拾帐篷、吃早饭,很快集结完毕,虽然不如当初训练的青州兵,但从部队集结的速度来看,还算可以,和此时西欧各国的军队野战料也没什么问题。

军队环绕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这种安全的地方,刘钰临行之前,最后一次见几个死囚。

这几个死囚,就是“粗粮换细粮案的要犯”。

总得有个背锅的、得有提供这批粗粮的,做戏也要做全套。

虽然漏洞百出,简直就是傻子演戏给傻子看。

但重要的不是细节无暇,重要的是面上过得去。

不然的话,不好看。

傻子看、傻子演,哪怕不是傻子的这时候也得装傻子。但就算傻子,这故事也得有头有尾。

此时刘钰身边的心腹人拿着几张收据,展示出来后,又将收据上那些街坊邻里的画押等,展示给那些死囚看。

“我这人做事,是讲信誉的。这事你们担着,你们的老婆孩子得了银钱就不说了。也不必怕老婆改嫁、孩子改姓。孩子我给你做保,送他们去军队,谋个一官半职。”

“你们还有几个是当海盗的,既是干这一行的,也就没有怕死的。但愿赌服输,被抓了,咱们之间也不废话。”

“总之,你们信得过我,就把老婆孩子在哪说出来,汝妻子我养之,勿虑。若不信,多了也不说,砍头和枪毙,总比绞死要强对吧?”

“你们也常见那些被绞死的海盗,死前多疼啊。对吧。”

“你们也知道,绞死有两种死法。”

“一种呢,是顿一下,直接把脊骨顿折了,那死的倒简单。”

“可海上那种绞死,你们是知道的,不是猛然顿一下顿折脊椎骨的,纯慢慢憋死的。”

“死之前,尿裤裆,大小失禁,大长舌头伸出来,多难看?”

“再好汉,到时候也是鼻涕眼泪哗哗的,人可管不住自己吊死之前流鼻涕眼泪,哪怕你是武松那样的硬汉,也扛不住人体的自然反应,对吧。你们也见多了,门儿清,海军变态极多。”

海军变态也确实不少,刘钰非常理解,整天蹲在那种狭小的船舱里,十个有六个都有轻微的精神病,各种变态云集。绞死海盗这种事,海军那边也是玩的很花花。

有几个被抓的海盗闻言道:“国公的信誉,在海上混的,谁不知道?只是,我们的老婆孩子,都自安排好了,这就不劳烦国公了。反正之前抢的,也够他们用的了。”

“赃物都化了霜,都是银子,哪个是干净的,哪个是脏的?这银子,天朝花的、苏禄花的、荷兰花的、西班牙也花的。我们也有传教士帮忙,吕宋、墨西哥那边也有产业,国公的心意,我们领了。”

“国公说得对,愿赌服输嘛。之前国公就给我们这群人写过公开信,我们不服,这不是赌输了吗?那就死呗。”

说到这,刘钰嗤的一下笑了出来,问道:“哎,之前我叫人给你们写信,说形势变了,叫你们认清形势,你们咋就不信呢?”

一个海盗也苦笑道:“信是收到了。当时不懂,现在懂也晚了。国公信上说,在南洋尚荷兰人势大的时候,我们还有可能被招安。但现在,南洋局势一变,朝廷一点都不想要海盗了,因为现在朝廷需要的是自由贸易。”

“而且即便一开始朝廷也一点都不想要海盗。因为和那些西洋人不同,他们彼此国家贸易是竞争,我们这边则是买卖关系。所以,海盗必死,天朝不要私掠船,因为没有人在内海搞私掠船的。”

“只是,就算知道了这等形势,那也没用啊。这不是当海盗来钱快吗。谁知道朝廷海军这些年实在不是从前了。”

“我他妈也看了,就该早点转行。”

这海盗头子倒也健谈,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也不怕什么。

刘钰奇道:“转行?做买卖?”

不想这海盗却是个读过书的,摇头道:“国公此言差矣。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其实从收到国公的信那一刻开始,我们就该明白,形势一变,就不该继续当海盗了。”

“就该带着弟兄们直接上岸,效《水浒后传》的故事,捞个国王当当。然后再朝贡朝廷臣服朝廷。”

“当海盗,已经不可能被招安了。若能在南洋当个小国之主,却还有被招安的可能。悔不该当初没想明白,要不然如今我可不是阶下囚,该是座上宾才是。前些日子朝廷改元,我若早想通了,就该去京城凑那万国来朝了,说不得还要得朝廷赏赐呢。”

“你看那婆罗洲那群人,如今不也一个个被招安了吗?他们之前也是同行,只是后来去那边挖金子上岸了。这年月,海贼是不行了,就得上岸当山贼,抢地盘海外称王才有出路,混得好直接封诸侯了呢。”

刘钰拍手赞道:“对啊,所以说你们就是不懂大势啊。”

那海盗又叹了口气道:“不过,当海盗,胜在快活。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做起事来,却束手束脚。”

“要收拾乡绅,还要这等办、那等办,还要我们编瞎话。若是我们……当然我们也无这等为民的心思,我是说假若我们有这心思的话,直接砍了了事,何必如此费劲儿?”

“国公且放心,该怎么说,我们这都听明白了。”

“砍头不过碗大个疤。”

“你要说什么为了百姓万民,那是扯淡。说实在的,要真有这心思,我们就不去当海盗,而是直接上山聚义扯出替天行道的杏黄旗了。”

“但一想,我们一死,这苏北成百上千的士绅为我们殉葬,这待遇,堪比王侯了,倒也痛快。”

刘钰也是哈哈一笑,说道:“也有些道理。行,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说一说吧。我能办的,都给你们办了。除了免死啊,你们必须死。”

这几个死囚互相看了看,都摇头道:“再就没什么要办的了。”

“那就好。”

说罢,刘钰叫心腹人倒了酒,和这些死囚们碰了一下道:“那咱们就此别过。这断头酒现在便喝了吧。”

几人互相碰了碰碗,刘钰冲着这几个死囚犯点点头,便出了去。

外面的军官已经集结好了军队,终于等到开拔的命令,便朝着南边行进。

一日后。

惟新元年四月二十八,黄道吉日。

新挖好的淮河入海段的入海口附近,一个颇大的会场已经布置起来。

开掘的泥土堆砌成高高的河堤,现在上游还没有放水,只有湿润润的黄土。

参与这一次修淮河承包组织的乡绅、生员等,都聚集在这里,等待着朝廷的表彰。

场面话他们是懂的,也知道这一次修淮河对社稷的意义。

最起码,安徽那边的水灾,能比之前轻不少。洪泽湖不再需要那么高,憋在上游的水位就没那么高,安徽各地也就不会因为一场雨就来一场水灾。

除此之外,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朝廷准备什么时候开二期工程。

沿着这条新的淮河,弄出一个灌溉工程来。

自从唐宋以后,朝廷就很少修这种大规模的灌溉水利工程了。

耳熟能详的都江堰、郑国渠、六辅渠、白渠、鉴湖等,都是很久前的事了。

大顺废用了大运河,现在搞得这些工程,自然要么是为了救灾、要么是为了灌溉。

如今新河修好,以此为基础修出一个新的灌溉区,那对这些乡绅来说可就赚大了。

听说朝廷明年还要批一笔钱,觉得范公堤修的时候,黄河还没改道。现在黄河改道了这么久,冲出去了一二百里了,这范公堤就有点靠后了,要继续往靠海的地方修堤。

一旦新的海堤修好,之前那些无人问津的荒滩地,可就都值得开垦了。

到时候,那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待要是明年修海堤、修灌溉渠的时候,还是如这一次修淮河一般,由他们分段承包负责,便又能发上一笔。

一个个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等待着刘钰登上主位给他们做表彰的时候,渐渐有人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对。

这会场选的地方,叫人有些压抑。

是在一个洼地里,四周都是堆砌起来的泥土。

这就很不合此时的风水,这种乐呵呵的事,讲究的就是个天人合一,哪有在这种洼地的?

而且刘钰刚来,洼地四周就是布满了荷枪的士兵,细细地展开。火枪全都上着刺刀,更叫他们感觉有些不安的,是刺刀全是对着里面的。

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能这么干等着。

也不知道等到几点,两声号炮响,刘钰带人出现了。

登上前面的高台后,本以为刘钰会说几句喜庆话、表彰话的乡绅,却看到了翻脸不认人、用完就甩的情况。

刘钰往那一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叫许多乡绅胆寒。

“我听说,在这修河过程中,有人以粗粮调换为朝廷配给的细粮?还听说有人用银钱兑换的方式克扣百姓的役钱?还有,那铁锹之类的工具,我之前明明说了,朝廷出钱,用坏了无需百姓偿还,怎么我还听说有人连这个钱也克扣?”

“还有之前担土的土筐,我都说了,要给钱。这怎么还全是摊派,且不给钱呢?”

“现在,我给你们个机会。这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真有这事,你们不妨赶紧自首,还能落个从轻处罚。”

说完,他叫人捧出来一个自鸣钟,看了看时间道:“现在是九点一刻,我等到十点。过期不候。”

将自鸣钟往身前一放,刘钰翘着腿就坐在了椅子上,旁边的传令兵提着水壶给他倒了茶水。

站在刘钰不远处的阜宁县县令,一看刘钰这架势,心里忍不住哎呦一声。

这阜宁县县令倒是没怎么参与这里面的事,因为这一次刘钰非要搞乡绅承包,阜宁县县令压根插不上手。

阜宁县县令也不是聋子、瞎子,对一些事心里也有数。

但此时的基层就是如此,能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同流合污,就算是难得了。

能干这种买卖的,身后肯定都有人,反正出事也和自己没关系,那自己管这个干啥?

他以为这是有人背后和兴国公打擂台,亦或者说这里面的买卖本来就有兴国公参与。

不管是兴国公参与其中,亦或者说是背后有人和兴国公打擂台,他一个小小的县令,管的起吗?

神仙打架,就算拉帮结派在朝内斗争,地方上得是府尹起步、京官的五品才有资格入场。可莫说自己是地方的县令,就算是京官,这品级也不够入场券的。

再看看选的这地形,一开始他还觉得刘钰是胡闹,哪有这么喜庆的事选个洼地的?

现在再看,洼地一圈全是士兵,这可都是野战部队,不是地方驻军。

从旗帜看似乎还是东洋那边的驻军。

县令心想,这回可热闹了,自己这是要看一场大戏啊。

再看看刘钰在那慢悠悠喝茶,县令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心里一转,心想当初国公就没让我插手,他带人接管了。我也幸好没机会入手,否则我还真说不准自己能不能管住自己。

靠前的几个乡绅这时候都在看他,阜宁县令顿时一慌,心想他妈的别看我啊,看我做什么?这时候看我,不是害我吗?

自己现在是一动不敢动。稍微动一动身子,被国公这边的人看到,还以为是点头或者摇头,在给你们传什么消息,那日后麻烦可大了。

猛咽了一口唾沫,阜宁县令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把个脖子硬的绷直,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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