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多日来相处,感情日深,不过这临门一脚,却始终没踢出来。今日眼看李炎卿要去单身闯虎穴,秦蕊珠关心则乱,终究忍不住表露心意。李炎卿心头火热,反抱住她,想要来个趁热打铁,一战成功。
不料秦蕊珠却拼了命的挣扎“不行。我身上还有孝,现在弄这个不吉利。你现在还要出海,我不能害了你。只要你回来,我就一切都依你。”
见她坚持,李炎卿也不强迫,能在临行之前,让她敞露心扉,也算是意外的收获。甜蜜的一吻,就全当是临别的赠礼,他微笑道:“蕊珠,我的小门子,你就安心等着老爷回来,好好宠幸你吧。”
每一座县衙之内,都修有一座土地庙,这也是大明衙门的格局。这庙内供奉的,却是本朝一位有名的清官,将他作为土地神来祭祀。秦蕊珠跪在神像之前。默默念叨着
“土地爷爷在上,信女蔡门秦氏在下。您不管有多恨我们这位贪官老爷,也请你高抬贵手,把所有的责罚,都加在我这个本该为夫守节,如今却沟引老爷贱人身上。只要你能保佑他的平安,要我拿多少阳寿,都可以。”
李炎卿这边,自衙门出来,满面笑容精神饱满,几个梁家子弟引着他上了一艘小舟,起程出。他们与洪四妹约定,在一处小岛上交接,等将来再在这小岛交接。
等从船上下来,只见对面乃是四条彪形大汉,身高膀阔,面目凶恶。穿着短衣,露着古铜色的健壮肌肤,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鬼头钢刀。
“你小子就是刘朝佐?”
“不错,正是本官。可要验看私章么?”
“不必了。左右是送死的事,我想没人乐意替这个死。跟我们走吧。”一名大汉过来,推搡着李炎卿上了另一条小船。
这回的待遇比起在梁家船上就大有不如,那些梁家子弟知道他是要救自己少当家的,招待上自然客气。这些汉子却是恶声恶气,不过一日三餐倒依旧十分丰盛。
一连过了几天,这一日船只靠岸,两条大汉进来,用黑布在李炎卿的脸上一蒙,接着将李炎卿双臂朝身后一拢用麻绳捆了个结实,接着将他推出船外。
脚一踏上实地,李炎卿感觉,这脚下似乎是一片沙滩,耳朵里也传来海浪拍岸之声。可是不等他再想,那两个汉子已经推着他快走,脚下连摔了几个趔趄,走了不到盏茶之功,脸上的黑布被人扯了去。
他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已经站在一间矮小房间之内,在对面一张高交椅上,一个女人正斜靠在椅子上端详着他。而在两侧,则有十余人一起端详着。
见这妇人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生的身材高挑,体态丰腴。身着一身银制链甲,下着短战裙。这银甲只遮住了几个重要部位,里面好似什么都没穿,将大片麦色肌肤露在外头。头上斜挽着一个髻,也不曾戴冠,而在手中,还转动着一根烟袋,边看李炎卿,边抽上几口旱烟,喷云吐雾。
“你想必就是香山正堂刘朝佐,当初我们见过面的。”那女人见李炎卿看着自己,懒洋洋的问道。
“不错,正是本官。你是何人?”
那女人噗嗤一笑,猛的从椅子上跃起,两步来到李炎卿面前,前后转了两圈,然后站在李炎卿身前。她不似普通南方女子小巧玲珑,身子生的高大,与李炎卿相比,身高竟然毫不逊色。
李炎卿趁机打量,见她腿跟靠紧,双腿并立,中间几乎连一点空隙也没有。双腿结实健美,比之后世名模也毫不逊色。
就在他脑补着这两条腿在另一个场合,能带给自己多少欢乐的时候,那女人猛吸了口烟,将烟雾喷在李炎卿脸上。“我是谁?你连我都不知道,上这干什么来了?”
她转身回了座位,依旧是那么一靠,将烟袋一转,“有意思。姑奶奶就是这海上新出来的女龙王,当年海龙王陈继祖的婆娘,洪四妹。在春风楼,姑奶奶一通乱枪,还帮过你的忙,忘了?”
李炎卿一笑“这个事怎么能忘呢?听梁瑞民说,洪头领是陈继祖的未亡人,十年过去,我只当见面的是个半老徐娘,没想到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实在是让我有点不敢相信,得罪得罪。”
洪四妹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在椅子上笑的一阵玉体乱颤,烟袋在椅子扶手上敲了几下“有意思,有意思。连我这老女人都要调系,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姑奶奶我当年跟陈哥时十四,现在过了十年,也得算老了。”
“您太谦了。没有洪头领一通乱枪,那些白莲妖人未必拿的住。这份恩情,在下没齿难忘。不过洪头领,这捆着说话,是哪家待客的道理?难道你们广东这边待客,就是这个风俗?”
“松绑。”
两个大汉上前为李炎卿解了绳子,李炎卿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坐下身子。“当日多亏洪姐一通乱枪,击杀两个白莲妖魔,才帮着朝廷拿住了妖人,这份功劳,本官时刻记在心里,还想着有机会为洪姐请功呢。”
“别叫这么亲。你是官,我们是贼,不是这个地方,咱们见面就要喊打喊杀。喊不喊姐姐没用,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点名道姓,要你刘大老爷来做这中人?”
“如果洪姐肯指点迷津,本官洗耳恭听。”
“别拽词,我没怎么念过书,跟我说这个用处不大。做我们这行的,离不开官府帮衬,若是没有官面上的关系,哪一路水上好汉也活不久。你可知,长期以来,谁是我们的保护伞,我们手里的东西,又出售给谁?”
“洪姐你的意思,该不是说,你们这些好汉,一直是南海陈大令的好朋友吧?”
“果然是读书人,一点就透。你猜对了,我们的靠山,一直就是陈学有。有他在后面给我们当靠山,我们的船队在南海县的地盘可以得到补给,到手的货,在他那可以顺利脱手。现在陈学友进了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我们招出来,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为自己的朋友和自己,做点什么?”
李炎卿表情倒是十分平和,仿佛在听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是啊,现在官兵大力剿匪,若是广东兵不够,可能连闵浙水师,都要入广东剿倭。现在吃你们这碗饭的,是该早为自己留条后路,免得将来连葬身之地都没有,白赔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