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的安健医院很安静,院内路灯幽静,这个时间点,医院内,除了极少数必须做透析的病人外,也没什么病人,医院的护工屈指可数,也没有保安。
屠士雄步伐不疾不徐的迈步上楼,从二楼诊疗辅助部,到三楼的住院部,到四楼的行政后勤部..每个房间每个楼层都驻足停留一会。
他不说话,也不吵闹,更没有半点过激的举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病患家属一样,静静看着。
凌晨两点半,屠士雄离开。
……
与此同时涞阳正键医院。
原路返回五溪的顾伯豪推开病房的门,眉头紧皱的在病床边坐下,皱眉冲躺在病床上不停打喷嚏流鼻涕的沈天和问道:“好点没?”
“好多了。”沈天和甩甩脑袋,神情黯淡的点头说道:“但老莫和明德两人都死在自来水厂,老莫尸体都没弄回来..”
“我也听说了,我已经跟黎波说了,不管是受伤的,还是走了的,公司都会补偿。”顾伯豪轻声说道,坐在床边,边给沈天和剥着橘子,说道:“这事儿官面上你不用担心,吕薄荣这个时候只想把事儿平息,绝对不敢经官,只不过,这次费这么大劲,好不容易把吕薄荣引出来,都没弄死吕薄荣,以后这种机会可不会再有了。”
“这事儿怪我,是我考虑不周。”
沈天和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的搓了搓脸颊。
坦白说,这事儿让沈天和心里很窝火!
从去年逮着大春时,就一直在谋划,用大春引出内鬼小七,为了不打草惊蛇,主动进了看守所,在看守所里边甚至差点被弄死。
付出这么多代价,就是为了放长线,稳住小七,这一次,借拜年的事儿,果然把吕薄荣给引出来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没弄死吕薄荣。
可以想见,出了这种事儿以后,吕薄荣会更小心,身边二十四小时保护的人会更多,要下手肯定更难。
“不怪你。”顾伯豪摇摇头,“可能是吕薄荣命不该绝吧,小天,你知道吕薄荣以前是干啥的吗?”
“干啥的?”沈天和有些好奇的问。
“83年时,那会儿我和红兵他们已经在五溪市混出名号了,吕薄荣还是自来水厂的工人,对,就是仙宫冰泉自来水厂,他在那个厂子干了四年,他对厂子的熟悉程度就跟自己家一样..一直到前几年,吕薄荣彻底红了后,听人说,他个人还有仙宫冰泉自来水厂的股份..”
沈天和顿时无语。
顾伯豪点了支烟抽着,凝视着沈天和的侧脸,突然问道:“小天,你想不想换个环境?”
沈天和闻声一愣,揶揄问道:“咋的,看我最近工作没到位,要炒我鱿鱼呗?”
“不是,我仔细替你想过了,你继续在五溪市待着也成不了什么事儿。”顾伯豪想了想,摇头说道。
“你别扯淡..”
沈天和撇嘴说道,只当他是开玩笑。
“你听我说完!”
顾伯豪瞪了沈天和一眼,深吸口烟,思索着说道:“第一,五溪市的盘子就这么大,你如果继续留在五溪,只要你还在这行混,那无论你干些啥,瀚荣你是绕不过去的,哪怕你做正经生意,我给你拿点钱,你去开个小超市,或者整点小批发承包什么的,日后要碰上瀚荣的人,你能拉的下脸,弯得下腰吗?”
沈天和眉头微皱,没吱声。
“第二,这次把吕薄荣逼到这份上,以我对吕薄荣的了解,他肯定恨不得扒了你的皮,他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你现在是有点名,但你没瀚荣那个财力啊,吕薄荣能雇一个连的职业保镖二十四小时守着自己,你能吗?”
“第三,也是我的私人想法。”顾伯豪皱着眉头,沉吟说道:“我身边的这些人你也看出来了,韩跃强从始至终一副流氓地癞子秉性,干点烂活儿还行,但办不了大事儿,红兵这人吧说好听点是感性,难听点就是蠢、直,他跟于大炮就是一根藤上蹦出的金刚葫芦娃!还有黎刚,他现在就是个商人,手下没几个兵,而且家业大了,办起事儿畏首畏尾,至于崔瞎子和陈宝刚两人好不容易洗手,我这当哥的再拉着他其实挺没意思的。”
说着,顾伯豪掐灭烟头,缓缓说道:“唯独小天你,年轻,有脑子,你去了外地,我放心,兴许也真的能成事儿。”
沈天和若有所思,顾伯豪说的不是没道理,有些事儿沈天和不是没想过,但他也有顾虑。
比如父母还在五溪市,自己要走了,父母怎么办?
像是看出了沈天和的顾虑,顾伯豪沉吟说道:“你爹妈那边我能照应,只要你走,吕薄荣再拿你爹妈说事儿其实没啥意义,道上的人最反感这个。”
沈天和沉默一会,调侃着问道:“那豪哥,你给我发配到哪去呢?”
“去顺安。”顾伯豪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小飞也在那边,我有个朋友,好些年交情了,就在顺安那边干点买卖,他现在镇不住场面,正需要有人帮忙。”
沈天和闻言,斟酌着回应道:“这事儿我得跟三狗和浩民他们是商量下..”
“行,你们好好聊聊,也养养伤,等伤好了,我亲自给你们践行!”
……
另一头,市内某私人医院内。
“..呕!”
吕薄荣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表情痛苦的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掐着芮钢的衣袖,连续不停的呕吐着。
芮钢手里捧着个瓷脸盘,脸盘内,鲜血与胃液混合的血水、胆汁和隔夜的饭菜全部被吐了整整小半盘!
他也中毒了!
开枪的时候,吕薄荣仗着对自来水厂地形的熟悉,躲在下边的一个小防空洞里边,但即便如此,开枪的瞬间,大量高浓度的氯气顺着缝隙涌进防空洞。
要不是芮钢来的早,吕薄荣十有八九得憋死在防空洞里。
当时周理他们走后大约十多分钟,当芮钢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吕薄荣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