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回门内，左右都看了一遍，到处都干干净净的，什么可以利用的装置也没有发现呢。
“这可怎么过去啊……”
正犯愁呢，就听到楼梯处传来了张迪微弱的提示声音。
“门框……”
门框？我举起绿焰往门框上照去，上边，没有，下边，没有，左边，没有，右……对了就是右边！右边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按下去吗？”我问张迪，可是一直没得到回应，估计他还在喘着呢。
不等了，我决定先按下试试。
可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任何反应呢。
这时，忽然想起自己真是急昏头了，总部停运，这些装置又怎么能开启使用呢。
但如果是用遗世珠代码碎片的能量去催动它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就这样，一个管道在绿焰能量的加持下，从门框延伸了出去，直接连上了那头的圆顶玻璃房。
我顺着管道里的台阶走了下去，不一会就进入了数据库的总控室，见到了那台还嗞啦嗞啦，冒着火花的总控系统。
“怎样？”张迪在天台门口朝我喊道。
我回答着他：“这里没有遗世珠代码碎片呢？”
“怎么会……我、我……啊！”他是走不动了，但一个激动，也没注意脚下，身体就顺着台阶滚了下来，直接摔到了我身后。
“哎哟！我的老腰……”
我想扶他，结果被他拒绝了：“别动，动不了了，让我在这里安静地躺一会儿。”
“ok。”我转身不再管他了，继续检查系统去了，“这看着就不是遗世珠代码碎片造成的破坏嘛，倒像是某种钝器暴力毁坏的模样。”
“暴力毁坏？”张迪蹙眉，“那现在是不能用了吗？”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一试用遗世珠代码碎片给它修复一下。”
“哦哦，对！”听到设备还有抢救的可能，张迪就放心了，躺在地上打起了哈欠，“遗世珠啊，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只是当我在专心修复系统装置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随着张迪有节奏的呼噜声响起，黑暗里也多出了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手里的遗世珠代码碎片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黑影暂时还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寻找更合适的时机。
数据库的总控系统勉强修复完成了，张迪也睡了一觉，补充了一些精气神。
只听他激动地和我说：“走走走！你咋这么磨蹭呢！哎！女人就是麻烦！”
是，下楼的时候，他几乎是蹦蹦跳跳下去的，换成我身体虚弱了。
“老凌！我跟你说！我把系统给你修好了……”
张迪兴奋地推开门，打算和凌顾予分享喜悦，却发现，凌顾予已经耷拉着脑袋，疼晕在椅子上了。
张迪抬起他的脸，左右检查了一下：“糟了！”
“老公！你怎么了？”我轻轻晃着他的手臂，试图把他唤醒，可是完全没有效果。
我朝还站着的张迪喊道：“别看了，你快去，那个什么调试系统，太多按键了，我不会用。”
“黑线程序已经覆盖了97%，相当于除了他的核心代码，其他的地方全都被清除程序扫荡了一遍。”张迪没有动身，凝重地看着我，解释着。
“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使用数据调试系统，暂停黑线部位的生命时间的话，成功了，他会变成植物人，不可能再醒来。”
“但若是失败了，系统会直接将他做报废处理。”
这么听来，凌顾予这家伙从一开始答应跟着我来总部，就没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啊……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张迪，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张迪摸着下巴，沉默了好一会，在我面前来来回回晃了好几遍。
若换作平时，我早就该恼他了，但是现在，我倒是希望他能给凌顾予晃出一条生路。
幸运的是，张迪没有让我失望。
只是，当他停到我跟前时，表情异常严肃：“他的核心代码在你这里，我们就还有希望……”
“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我已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用遗世珠代码碎片的能量，给他恢复出厂设置。”
“好！”我二话不说就要掏出遗世珠代码碎片和凌顾予的核心代码。
张迪没想到，我动作会这么快，立刻拦住了我的手。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是明白的：“恢复出厂设置嘛，其实就和黑线程序的功效一样对吧……”
看着被黑线缠绕了整张脸的凌顾予，张迪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恢复出厂设置不光是他的情爱值，还有他的记忆，甚至他的任务都会全部清零。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但从今以后他可能……就不再是凌顾予了。”
“他不会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我想这小子应该是一直知道这个办法的，只是他不愿这么做而已……”
“哦。”我认真地看着张迪，没有流泪，“现在不是他愿不愿意了，是我们必须这么做。”
张迪朝我郑重地点点头，移开了拦着我的手，教我运作的方法之后，又示意我往后退到了几米外的地方，耐心等待去了。
这时，散落在空中的无数个遗世珠绿焰火球，开始慢慢围绕着凌顾予的核心代码旋转。
这一刻，仿佛浩瀚的银河系被浓缩到了这个狭小的数据调试室里，又在凌顾予的头顶上无限放大。
张迪问我：“不后悔吗？”
“不能后悔。”我看着凌顾予被黑线包裹的苍白脸颊，心疼极了，“我要他活着。”
张迪再次和我确认着：“恢复出厂设置一旦开启，就不可中断，你准备好了吗？”
我呼了一口气，用牙齿同时咬住了上下两瓣嘴唇，不让它们说出什么动摇自己的话。
“嗯。”
张迪忽然看着凌顾予笑了，笑得很丑，很丑：“那就好好道个别吧……”
说完，他抱起双手，转过了身子，不愿再看了。
重置的数据在一点一点向上攀升，绿光跟着一闪一闪。
在这个空间里，闪过我和凌顾予的一切，闪着他的笑脸，闪着他的羞涩，闪着他的楚楚可怜，还闪着他的那句：“别害怕，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