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外就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在进入门内后,变得更加清晰可闻。
然而穷尽人们的想象,也无法预知到接下来,穿过阴暗走廊、走下台阶的他们,看到了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禅院甚尔本以为,由人心滋生、极度丑陋的咒灵,就是世上最恶心的东西。
然而,填满整个地窖的滑腻刻印虫,还有赤身裸‖体躺在虫群里、双目空洞的紫发幼女,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所知有限。
“虫、呕……!”
小士郎捂住嘴巴,瑟缩地趴在甚尔肩上,不敢再回头看。
“你看我就说她在这、啊啊啊!——”
间桐鹤野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脚,当场脸朝下栽进虫群,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禅院甚尔不屑地睨着他:
“这就是你刚说的修行?既然如此,你进去修一个给我看看,嗯?”
“不!我不行的,我的魔术天赋不够、刻印虫会吃了我的!救救我!快拉我上去、啊啊啊啊啊——”
禅院·天与暴君·反社会·甚尔扣扣耳朵,将对方拼命抓上来的手踢掉。
迎着间桐鹤野惊恐怨毒的目光,他吹了吹小拇指头,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要总是给别人制造苦难,偶尔自己品尝一下,也很新鲜不是吗?”
如同陷进流沙中,虫子们争先恐后钻入张大的嘴巴,间桐鹤野带着恐怖扭曲的表情,深陷、没顶、直至淹没在虫海。
原本操控它们的间桐家的主人,此时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往常他一定会对虫子加以限制。
但今天不知怎么,或许是因为单纯的疏忽,又或许是对方正面临更严重的危机。
总之,虫群正处于没有没有指令的状态。
禅院甚尔俯身观望了一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他打心眼里不想玷污自己的宝贝咒具,当然更不想用士郎给他的那些宝具。
所以不攻击虫子,唯一可用的办法就是……
“诶,这锁链还蛮好用的?”
将一端的“桩子”掷入虫窖对面的墙壁,禅院甚尔将锁链另一边绑在枪身,然后插进台阶的地面,横跨虫窖的简易滑索就做好了。
“老实待在这,不准给老子乱动。”
禅院甚尔单手叉腰,虚点了点这小鬼头。
“嗯!嗯!”
小士郎两眼冒着小星星,盯着两把华美的宝具,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这些都是什么呀?是真的冷兵器吗!你为什么……”
“停,这些一会再跟你说,记住了,不准乱动。一会我下去的时候,你要是敢乱动,我保证你屁股开花,懂了没?”
“哼!知道啦,小气!哕——”
小士郎哒哒跑到台阶最上层,才回头朝他做鬼脸,禅院甚尔脸上顿时多个井号。
“更不准乱跑,给我回来,臭小子,你是不是欠揍了啊?”
“少啰嗦,到底要不要救那个女孩,你这个不靠谱的大人!”
被小豆丁样的恋人说成不靠谱,禅院甚尔脸上堆满了井字,他一会定要给小鬼点颜色看看,不然感觉轮回都失去了意义。
顺着铁索滑下去,禅院甚尔单手抄起女孩的胳膊,避开想要涌上来的虫群,返回到石阶上。
他把间桐樱放在地上,抬脚碾死从她身上爬下来的虫子,那一踩一爆浆的感觉,别提有多恶心了。
小士郎早就脱下自己的外套,见他们上来了,连忙帮女孩盖在身上。
“现在该怎么办?”
仰望着高大的男人,小士郎现在什么事都听对方的了。
禅院甚尔脸色发臭,其实他自己也还很懵,不过找齐要一起回去的人,至少现阶段是没错的。
“去找你那个狐朋狗友,叫什么二的那个。”
“什么二啊?”
小士郎满脸不解,还有,什么叫做是他的狐朋狗友?
“言、峰…前辈……”
间桐樱从折磨中醒过神,认出了小时候经常来自己家,也是言峰士郎幼年的样子。
“这是梦吗,前辈为什么变得这么小?”
小士郎挠了挠后脑勺,发现女孩真的在对自己说话,不由奇怪道:
“前辈什么的,难道是在叫我吗?可是我好像没见过你……”
间桐樱缩着身子,裹紧身上衣服,此时也不由茫然。
好在禅院甚尔经历了一次轮回,发现言峰绮礼说的居然是真的,间桐樱的意识也进来了,那么要确认的就只剩一个人。
“待会再跟你详细解释,现在是第四次圣杯战争时期,你还记不记得这个时候,你哥经常去什么地方?”
没有慎二在旁的间桐樱,几乎没有任何主见,她也习惯了听从指挥行事,所以听到要在这个诡异的幻境里寻找兄长,她立刻回忆出几个可能。
“哥哥他这个时候,还不清楚爷爷的打算,所以……对我过继来的事很不满,经常一个人躲在书库里学习魔道。”
小士郎好像明白了一点:
“他就是想证明自己比你厉害对吧?真是和不靠谱的大人一样,是个小气的家伙呢……好痛!”
他揉着脑袋,跳脚去打禅院甚尔的胸口:
“你干嘛啊!我头都起包了,大笨蛋!”
禅院甚尔往右手吹了口气,一脸威胁地晃了晃拳头。
“……对不起,你是靠谱的大人,拜托下次有点轻重行不行?我要是被打傻了,你就摊上大官司了!”
禅院甚尔返回三楼拿了女孩的衣服,和士郎面朝着门外斗嘴,樱在他们的守护下穿上衣服,三人一起往书库寻去。
与此同时,一楼会客厅里,脏砚沙哑地怪笑了两声,说:
“在这个时机,没有任何不可阻挡的理由,你这个前任暗杀者御主突然说,要与我间桐家结成同盟,嗯,实在是让老朽不能不多心。”
“那么间桐当主的意下是?”
“不如抛开虚伪的迷雾,说出真正的所图如何?”
“这就是拒绝咯?”
“呵呵呵呵……那就看阁下自己的判断了。”
言峰绮礼摇了摇头,从内袋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感慨说:
“不愧是有御三家名号的间桐,想要彻底隐瞒果然不可能啊。”
见他关注起时间,间桐脏砚眼瞳微微一厉,开始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
“比起阁下的真正目的,老朽倒是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哦?”
“难不成,你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已经媾合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