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宇看她这么好学,指着机器说:“好,那我们先检查一下喷洒系统。擎翼一号的喷洒系统包括药箱、水泵、软管和喷头。今天我们要打除草剂,就需要把配好的药剂装入药箱里,水泵提供动力引流,再通过导管到达喷头,才能将药剂均匀喷洒到棉花苗表面。所以这几个位置,我们都需要重点检查。”
余飞跟着白敬宇一一检查下来,确定水箱没问题之后,接下来就是水泵。 白敬宇跟她介绍道:“擎翼一号用的是齿轮泵。齿轮泵相当于缸筒内的活塞。由于齿的不断运动,液体也在不断排出。泵每转一下,排出的液体量是一样的,这也就保证了药量的均匀。最后就是喷头,擎翼一号的喷头用的是扇形压力喷头,这种喷头压力大,喷洒均匀,能用最少的药量喷洒最大面积,对于棉花来说是十分适合的。”
余飞虽然已经能熟练使用擎翼一号了,但却是第一次听他讲解内部的结构,觉得很是新奇,同时对农业无人机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等温度达到了喷洒的要求,两人戴上口罩开始干活。 白敬宇调配好药剂,倒入无人机的药箱里,确保起飞前除草剂能喷洒均匀。 因为喷洒面积不大,只需要用到一台无人机,余飞操作着已设定好喷洒飞行航线,和喷洒范围等数据的无人机,在地上慢慢起飞。 机器开始在空中喷洒农药,喷完药箱携带的药水后,机器又定时返航。 机器停在指定位置后,白敬宇就上前补充农药,等白敬宇做出“OK”手势后,余飞再次让无人机升空。 “低点,再低点。让机器保持在棉苗上方两米左右喷药,这个高度的雾流上下穿透力更强。”
白敬宇在旁边指导,余飞小心操控,让飞行中的无人机再下降了些,到达了两米的高度。 就在余飞第三次加完药起飞,无人机喷到一半的时候,药液忽然出不来了。 余飞担心自己又摁错了什么,导致无人机又失灵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不远处在调配药液的白敬宇说:“白总,喷头好像出问题了。”
白敬宇闻言,果断说:“让机器先飞回来。”
余飞操控机器缓缓落在停机点。 白敬宇过去关了机器,开始检查。 一旁的余飞大气都不敢出,好一会才问:“是什么问题,能看出来吗?”
白敬宇把机器拿在手里,跟他料想的差不多,喷头堵塞了。 他知道她心里担心,安慰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机器的喷头出了问题,这是老问题了,一直没能攻克。”
“那现在怎么办?”
白敬宇转身回车里拿出另一台:“换机器,这台我要寄回去检修。”
两人打完药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刚进堂屋,饥肠辘辘的余飞就闻到从厨房里传来的鸡汤香味。 余妈看到他们回来,表情有些不自然:“小飞你们回来了,快吃饭吧,我跟你爸已经吃过了,今天中午是你哥帮着我做的饭,没什么好菜,你们凑合着吃。”
干了一上午活的两人也是真饿了,白敬宇先把机器拿回房间,余飞洗了手进厨房,看到余强一个人正捧着个大碗在喝汤,桌上只摆着一碟清炒白菜。 余飞到灶台边掀开几个锅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 “鸡肉呢?”
余飞问。 饭桌边的余强打了个饱嗝,装傻:“你馋疯了吧,什么鸡肉?哪来的鸡肉?”
余飞一个人吃什么无所谓,但人家白敬宇可是交了高价伙食费的,干了一上午活回来就让人吃这个,她实在没这个脸。 余飞也不跟他争,转头到垃圾桶旁一翻,就看到一个废纸包着的东西。 “你属狗的,还学会翻垃圾了?”
余强骂道。 余飞指着那包东西:“你不是说没鸡肉吗?这鸡毛和鸡骨头是怎么回事?”
余妈急急跑进来,一脸尴尬的解释说:“小飞啊,你也知道你哥这段日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昨晚又摔了那么大一跟头,早上差点连床都起不来。妈就自作主张,给你哥炖了只鸡。”
余飞听到余爸在屋里的叹气声,她看着事事都给余强开脱的余妈,冷声说:“妈,余强回来才几天,我养那几只下蛋的鸡他都吃了两只了,我说什么了吗?我不是不让您炖鸡,你们就算没想过我,也总得给白总留点啊。”
余妈瞪了儿子一眼,她刚才就说要留一半,余强非要自己吃完。 余强一副老子就这样的架势:“既然住我家,那就有什么就吃什么,哪那么多事。”
余妈当然知道家里现在靠着白总帮衬才有这样的日子,她没好气的推了儿子一下,转头跟余飞说:“你哥刚回来,估计也是忘了白总在咱家的事。要不这样,你再给白总煎两个蛋。”
“不用了。”
白敬宇边说边走进来,手里提了只鸡笼里最大最肥的鸡和一把香菜,也不理会那母子俩,径直跟余飞说:“你不是想吃香菜炒鸡吗,赶紧帮忙,半小时后开饭。”
余妈心疼那只鸡,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瞪了余飞一眼:“这么大一只鸡,你两也吃不完啊,要不然中午你们先凑合着,晚上大家一起吃?”
“妈,我们今天去干了一上午的活,余强一个不干活的都能吃一只鸡,我和白总两个干活饿坏了的人,一只鸡还吃不完吗?”
余飞说完,过去接过白敬宇手里的鸡就开始利落的割喉烧水拔毛,再不看余妈和余强一眼。 余飞心里委屈,第一次为自己感到不值。 她不是为了那一口吃的,她就是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却依旧不配得到同等的待遇。 虽然这些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正因为之前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这些年的委屈才瞬间涌了上来。 想起余强昨晚跟刘大柱说的那些话,余飞用力拔着鸡毛,心里全是苦涩。原来所谓的家人,也不过这样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把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憋回去,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至少等她把余强送进警察局的时候,心里也能坦然些。 白敬宇知道余飞受委屈了,所以使出浑身解数,炒出了一大盆香气逼人的鸡肉放在她面前:“没什么比好好吃饭更重要的,少想些有的没的,吃饱睡一觉,晚上还有大事。”
“嗯。”
余飞打起精神,给他夹了个大鸡腿放碗里:“大厨辛苦了。”
白敬宇把另一只腿夹到她碗里:“这算不算相互扶持?”
余飞被他的冷笑话逗笑,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