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中午,姜婉心不在焉地收起滑板。
她一直还在想小混混身上那颗痣的事情。
——普通的痣,是不可能拔下来的吧?
但如果对修复世界没有进度上的推动,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是个死系统。
【恭喜您解开一道谜题,为您增加绘画技能10点。】
姜婉:“……”别人家的系统给的都是实打实的数值,我家的世界意识却好像总在用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打发我。
她停住脚步四处看看,捡了一根树枝,低头在雪地里画起画来。
过了两分钟,旁边有人好奇地问:“你在画什么?”
姜婉下意识地回:“你觉得是什么?”
答完她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英语。
姜婉抬头去看,年轻的男生双手支着膝盖盯着她的画看,表情认真得像是在做一道国际竞赛题:“嗯……我觉得是一个甜甜圈吧?”
姜婉嗯了一声:“形状是对的。”
看来画技又增加了10点后,更向普通人的范畴靠拢了。
“你几岁了,”越明时的声音插入对话当中,“还在地上画太阳公公。”
姜婉起身拍了拍越明时的肩膀,感慨:“还得是你越明时。”
搭话的男生也跟着直起腰,灿烂一笑,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安井优。你是姜婉,我认得你。”
刚刚走到附近的姜与遥:“……”我一个国际赛场级别的运动员,到日本还没有人把我认出来过呢!!
“我也认得你。”姜婉说,“昨天晚上你看了我一眼。”
姜与遥和越明时立刻也看了安井优一眼。
安井优挠着后脑勺笑了起来:“我的志愿是mit,所以会关注mit的新闻。夏天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和你们一起去了mit夏令营,我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你的。昨天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我没想到修学旅行能遇到你,超幸运的!”
姜与遥看向越明时:你不是也去mit了吗,这人怎么眼里完全没有你。
越明时无视。
姜与遥确信:这叫安井优的小鬼绝对喜欢我妹妹。
“你的uno视频我全都看过好几遍,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反败为胜、绝地反击赢了哈佛的那一场,太精彩了!”安井优说着,反手从包里掏出一盒uno纸牌,兴奋地说,“机会难得,请问我可以挑战你吗?”
他双眼发亮、神情真挚,像极了少年漫里的男主角。
姜与遥:“……”
越明时:“……”
姜婉:“……”如果不是我知道世界的真相,恐怕要以为这是一个以uno竞技为主题的世界了。
——不然怎么会有人见面就兴奋地以一种《游戏王》的姿态掏出卡牌大喊“我要挑战你”啊!!
几个小朋友也跑了过来:“这是什么啊?我们也想玩~”
“真的想学吗?”姜婉接过uno牌,“这可是世间的真理准则之一,如果你们真的要学,之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我都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半途而废。”
姜与遥:“……”这是要骗进去杀。
小朋友们勇气十足:“好!”
姜与遥拦住他们,语重心长:“你们现在踏入那个世界还太早了,人生路上最好不要太早受到过大的打击,容易对以后的路产生负面影响。”
姜婉和善道:“怎么会呢,uno的建议年龄是七岁以上,玩,都可以玩。”
还不知人间险恶的小朋友们开开心心地跟着姜婉和安井优走了。
姜与遥瞥了一眼越明时:“你不去?”
“不。”
根据越明时的丰富经验,姜婉在这种只能单人获胜的游戏里玩得高兴的时候,常常会连着他一起干掉。
毫无慈悲可言。
对安井优是一样,对小朋友们显然也是一样。
……
当天晚上,六名作家仍然闷头在房间里赶稿。
才过去一天的时间,还说不上谁蓬头垢面,但大家的精神状况看起来都相当堪忧。
有的人已经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有的人双眼无神地趴在只有两行字的电脑前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还有的人举着马桶刷在洗手间里疯狂地刷已经一尘不染的马桶。
唯有姜与岸和祁作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电脑前面疯狂敲打键盘,神情一个比一个专注,手速一个比一个快。
另一位正认认真真地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俩中间充当解说:“我们可以看到,姜老师的时速已经抵达了3100,哇,这已经是他有史以来的最快手速了!一向手速在3500以上的祁老师呢?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只有2800!”
虽然并没有任何人捧场,但这位解说非常自得其乐。
——毕竟,人不想码字的时候,其他无论是什么事都会变得非常、非常地有意思。
譬如睡觉,譬如发呆,譬如刷马桶,譬如单口相声。
房间里的四个人正摆烂摆得其乐融融时,房间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四名作家同时转头,露出了犀利的眼神。
“现在不是饭点,是谁来了?”
“不管是谁,这都是逃出去的机会!”
“爸爸——”祁整整在门外大哭。
祁作家耳朵一竖,停下了打字的动作:“我幻听了?”
下一刻,编辑打开门,把祁整整送了进去。
躺在沙发上的那位试图借这个机会挤出门,结果刚到门边就撞见一个肌肉大汉。
身高虽然只有一米七、但浑身腱子肉简直像是健美比赛舞台上走下来似的大汉冷酷地看着作家,伸手一指:“回去干活。”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所有作家仿佛都听见了后半句的“不然打死你”。
作家颤颤巍巍地走回房间里,柔弱地扑在地上大哭起来:“21世纪了呀,还有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黑煤窑?我要曝光你们!”
他哭嚎的声音比祁整整还大,把祁整整都给整不会了。
“旱天雷小同志,”祁作家一脸严肃,“发生什么事情了?无论是什么,爸爸都可以替你做主。”
祁整整抽泣着从背后拿出一把uno牌,抽抽噎噎:“爸、爸爸,我算数不好,算不清这是多少分……”
“一把”,真的是一把,祁整整的小手甚至都有点拿不下了。
祁作家看着他手里的牌:“什么意思?你和谁打uno呢?”
快闲出鸟却不想码字的其他四名作家奔上前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抢走uno牌:
“我知道规则,我来算!”
“等我们数完这些牌就归我们了,人可以走,牌留下!”
“可以打牌娱乐,不用刷马桶了,哈哈哈哈好耶!”
“……等下,你洗手了没?”
祁整整对对手指,带着鼻音哼哼唧唧地往祁作家身边蹭:“和其他小朋友,姜婉姐姐,还有几个日本的哥哥姐姐。”
“……你输这么多?”祁作家一脸窒息。
“他们都太厉害了……”祁整整委屈但很有承担,“但我没作弊!”
祁作家看着儿子带来的二十多张牌,欲言又止:“……对,这我看出来了。”
那边的四人组算了一会儿,得出一致的结论:祁整整一次性输了517分,直接结束一场游戏。
“小同志,你很厉害啊。”一人赞叹道,“这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
祁整整有点开心:“真的吗?”
“对啊,能输这么多也是种天赋哦。”
“谢谢叔叔!”
祁作家:“……”我哪儿整来这么个傻儿子。
摆烂四人组珍惜地用二十几张卡牌开始打uno,因为牌不够,每个人起手只发3张。
才摸到第四张牌,又一个哭哭啼啼的小朋友被编辑无奈地带着来了。
小女孩也拿着一手牌大哭:“爸爸,我一局输了502分——”
她爸一脸认真:“嗯,宝贝,你先把牌给爸爸玩……不是,给爸爸检查一下。……50,100,150,170……哎,你明明输了512分啊,算错了。”
小女孩一愣,哭得更大声了。
她爸赶紧拉过祁整整:“旱天雷比你还多输五分,他更惨。”
这下又轮到祁整整哭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死气沉沉的赶稿小黑屋顿时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作家团一共带的六个小朋友全都哭着到齐了。
除了姜与岸以外的五个人坐在一起看堆起来的uno牌,一同陷入沉默。
“连小孩都打啊……”
“可人家也才15岁,也是小孩啊……”
“是我的基因有问题吗?还是人家基因突变?”
“人家捡来的娃都是天才,没什么好比的吧……摆烂,问就是摆烂。”
祁作家看着牌堆,突然道:“他们从哪弄来这么多牌?买了几副啊?”
“管他呢,来来来,打牌打牌,码什么字,这辈子饿死也不可能码字的!”
祁作家看看安然无恙的儿子,果断把思路一扔:“好,来打牌!”
于是,小黑屋里摆烂的人又多了一个。
……
此时不远处姜婉的房间里,姜婉又率先打完了手里的牌,悠然地去找巧克力吃。
她的对手手里人均十几张牌,而桌边的空uno盒已经堆起了老高。
安井优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来网上说的也不是真的。”
“网上说什么?”姜婉好奇地问。
“想打赢你,就要用乱牌、缺牌、以及巨大数量的卡牌来冲击你的大脑。”安井优捂住自己的额头,“我的大脑都开始发烫了,结果这个办法还是不能打败你。”
姜婉:“……”你们还特地在网上研究打败我的方法?我在互联网上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在城堡里等着勇者来挑战的大魔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