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抵是少有人能在别人地盘上抢了东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久保竣公皱眉打量了她许久,才阴冷眼缓声道,“我倒是不知,我教中何时来了这么不守规矩的信徒。”
“喂喂,不要随便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吧?”
金田一三三听着他傲慢的语调,刻意拉长了声音,显得贼拉欠揍,“谁是你的信徒啊,要不是母亲在这里,我才懒得来。”
“你瞅瞅,这里除了黑就是白,除了匣子还是匣子,这好看吗?”
说着,她慢悠悠地从衣服口袋里拉出了一条宽大且花哨的箭羽纹丝巾,将手中的匣子在众目睽睽下裹成了斜挎包的样式,嚣张地斜背在了横腰处。
“好在,这里还勉强有个能让我入眼的匣子,包一下勉强能看。”
金田一三三笑弯了眼眸。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眼前的御箱教主久保竣公的雷点上蹦迪。看着少女于肩处横跨的火焰色箭羽纹,冷调的空间里,这道出格的艳色跃然刺入男人阴沉的眼,瞬间点燃了他的杀意。
“不要碰到匣子。”
他声音凝冰地朝旁人吩咐。
金田一三三见人要动真格,稍微退后了半步,护住身后的匣子,拔高声音道:“我说,你不仅眼神差,记性也是差得离谱,你忘了下午的时候,你打断我和母亲的亲子时光了吗?!”
“我好不容易才能和母亲说上话,结果你却把母亲抢走了,我才拿你个匣子做补偿,你就该偷着乐了!”
少女抱怨的语气,让靠近她的御箱教护卫脚步瞬间迟疑了起来。
“有病。”
久保竣公闻言,宛如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她
“这年头,怎么说实话总是没人信呢。”
金田一三三叹了口气,暗红的眼微抬,不紧不慢地伸手将之前特意揣进兜里的紫色御守拿出来晃了晃,“看这里,我可是你们这里的至尊vvvip。”
什么?!
看清少女手中代表着最上级的信徒式章,久保竣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他不记得最上级的信徒里,有这样的一个少女。
而且,隐带金线的信徒式章是最近大人才更改的,根本就没有给之前的人更替,仅是存在二楼藏室里,又怎会到了外人手上?
除非......
偷窃者——
罪、加、一、等!
金田一三三瞅着男人眨眼间变得愈发阴冷的神色,心脏猛地一跳,一种要翻车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不浪了,视线飞快地在久保竣公身后人群里找了一圈,定格在靠侧边的一个身影上,抬手一指,“怀疑的话,你问问身后那位漂亮姐姐就知道了。”
“当时可是母亲亲自带我去二楼拿御守的,喏,这个姐姐肯定记得。”
在男人带了一堆人来第一时间,她一眼就瞄到了这位侍女姐姐半隐在其中的身影。
她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就胡乱开浪的。
但久保竣公闻言,却毫不理会,径直向她走去。
他要把这人塞进最狭窄的匣子里永远封存。
金田一三三见状,心下一紧,余光瞥着后方窗户的位置,寻思跳出去是落水幸存的可能性大还是直接沉底的可能性大。
这时——
被她q到、独属二楼区域的侍女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低声道:
“久保大人,这位大人手中的御守,确实是那位大人亲自所赠。”
“.......”
一句话,让久保竣公陡然陷入沉默。
与此同时,一旁离金田一三三最近的一名护卫也在话音落下的刹那,迅速远离了她,勉强维持的淡定下,是满心满眼的痛苦面具。
他是真不想干这种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活儿啊.......
这位小姐既然能这么畅通无阻地一路从教外来到匣之藏,就完全能说明她的身份地位了。结果教主非要为了个破匣子为难别人,这不就踢到铁板了么!
还好他机智,刻意放慢了动作,甚至还牵绊住了旁边的小伙伴,不然他这小队长的事业,今天就算是到头了。
【哈哈哈哈,小队长的痛苦面具,我是看一次笑一次】
【论打工人的直觉有多强!连个护卫小队长都比这教主清醒,久保竣公你听我的,你来当保安,让这小哥当教主得了】
【脑花妈咪送的礼物就是好用啊,这个御守居然还是独一份的.......怎么办,突然有种很好磕的感觉.......】
【人至少,不能.......好吧,我摊牌了,我其实也觉得脑花怎么有点子宠溺的感觉?】
【三三:我的提款机妈咪脑花:我的怨种女儿】
【母、慈、女、孝】
【可是这个御箱教主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认同吧?他看起来就是一副脑花的脑残毒唯厨样子】
【看三三的样子,应该是有备而来的,不然也不会把动静搞那么大了】
【确实,甚至还提前准备了打包匣子的花围巾,很贴心】
【草,你一说我要绷不住了,刚刚拉出丝巾打包匣子那里,真是给我看傻了,究竟是有什么毛病,要把匣子这样背着!!】
【看过剑客吧?和那个没关系】
【很明显三三是在刻意刷仇恨值,之后她如果能从御箱教须全须尾的离开,那“她对脑花很重要,股东家的受宠女儿”这个观念就会成为现实,扎实地刻在这些的认知里】
【我的三啊.......你这个算计劲儿,该不会真是脑花亲生的吧?!(细思极恐)】
.......
金田一三三见危机解除,暗自松了口气。得了空,她扫过弹幕,随即有些诧异地扬眉。
宠吗?
用命换来的。
“你确定.......?”
一步之遥处,男人阴沉的问话声拉回她的思绪,金田一三三抬眼看去,就瞅见久保竣公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她分分钟乐了。
和弹幕说的一样,这人确实对脑花很有厨力,所以她猜他肯定会很不服气,甚至会要求亲自求证。
金田一三三眼底闪过狡黠。
“教主大人,关乎那位大人的事,奴婢不敢乱言。”
侍女继续不卑不亢地回答。
“.......”
久保竣公不做声了,片刻后,男人压着声音道,“我要亲自向大人求证,将内线拿过来。”
他不相信,所崇拜的大人怎么可能会是.......别人的“母亲”!
...
片刻后,侍女将内线接通,递出。
久保竣公刚准备接过,就被旁边的金田一三三直接打断。
“凭什么只能你和母亲通话,我也要!侍女姐姐,电话给我吧!”
少女不客气地伸出手。
“这.......”
侍女为难地看向男人。
“给我!”
久保竣公提高声音命令。
“我的!”
金田一三三瞪圆一双猫眼,比他喊得更厉害。
“.......两位大人。”
侍女微笑,“大人说开免提。”
金田一三三满意地闭嘴了。
“何事?”
下一秒,温和的声音从电话内传出。
听到声音,身为死忠粉的久保竣公神色瞬间变得狂热且不失恭敬起来。
“大人,深夜叨扰,小生惶恐。”
“.......”
有病。
金田一三三回敬了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出什么事了吗?竣公?”
“脑花”嗓音平静中带着诧异。
金田一三三见状,忍不住在心下腹诽。她百分百确信,“脑花”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然于心,超规格的结界绝对不是白布置下的。
现在装出这幅样子,骗鬼呢!
眨了眨眼,金田一三三在瞅见久保竣公刚想问出“您是否有个女儿”时,突然凑前一步,抢下了话语权。
“母亲,是我!你最爱的小十一!”
她语气甜腻,像是刚刚吞了三斤蜂蜜。
“.......”
一旁的久保竣公闻言,差点没忍住,一声“你有病吧”半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属实膈应。
金田一三三不理会他的黑脸,蹦豆子一样对着内线电话噼里啪啦一通说:
“之前我不是和母亲说,想要找到有趣的匣子吗?我现在找到了哦!”
“我本来是想把匣子带出去和高专的学姐一起分享快乐的,结果被他带了好多人堵下......母亲不是和我说过,我可以随意来这里的吗?”
“难道是在骗我吗?”
金田一三三闭眼就开始胡说八道,偷换概念的同时,还不忘将自己和高专搭线的信息透露出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面在她说完后,陷入了焦人的无言。
金田一三三垂下眼,指甲内扣进手心。
她觉得“脑花”应该不至于舍不得一个匣子的........
但万事无绝对。
如果她赌错了......
金田一三三抿了抿唇,抬眼去看自己的时间。
485:33:51,平稳增长。
她加速的心跳得以暂时的平复。
又等了半晌,对面才漫不经心地发出一声轻笑。
“喜欢的话,就随意挑吧,十一。”
“脑花”如她所愿般,展现出对她宠溺的模样,“我当然不会骗你。”
闻言,金田一三三也笑弯了眼。
没说过真话,当然也就不存在“欺骗”了。
这话属实没毛病。
见她这边开心了,久保竣公就不乐意了。
”大人!”
男人死死地皱着眉头,不敢置信道,“您怎么能允许她这样称.......”
“竣公。”
“脑花”淡定打断他,“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很抱歉,大人,是小生逾矩了!”
久保竣公一听对方语气淡了下去,脑中一激灵,立马滑跪,连带看向她道,“小小姐,是在下失礼了。”
金田一三三达成目的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着他摆了摆手。
“算了,不和你计较,匣子我带走了,这可是我要看戏的重要道具。”
说罢,她对着电话乖巧道,“母亲,学姐在外面等我,我改天再来找你。”
“......玩得开心。”
“脑花”的语气依旧温和,金田一三三却觉得自己听出了别有深意的玩味。
她置若罔闻,在电话挂断后,顶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背着斜挎在腰上的匣子,脚步悠闲地就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出了御箱教,一鼓作气地窜入私家车内,金田一三三将手上被裹得花哨的匣子一声不吭地递给冥冥后,便死鱼一样缩进了后座角落里,拉起宽大的帽衫,将自己藏了起来。
好累。
金田一三三靠着后座,半阖着眼。
绷劲的神经放松下来,激涌的脉搏舒缓平复,她才发现今天她实在赶了太多场了。
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在金田一三三脑中疯狂盘旋,无法消磨。
后座上,冥冥垂眸看着蜷缩在靠窗角落里,将自己裹得看不见脸的少女,微一皱眉,语气带上了难得关怀。
“三三,你还好吗?”
少女没有回答。
冥冥见状,俯身,抬手轻靠近少女遮得严实的兜帽,想确认下她的状况。
这时——
少女生凉的指尖轻搭上她的手腕。
“冥冥前辈。”
她闷声道,“你能带我去高专借宿吗?”
“随便谁的房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