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新学年,所有人都清晰地察觉到,这一年的课程比上一年更难了。课本的厚度在增加,教授们对学生的要求在变严格,作业的长度也有了大幅度的调整——几乎每门课的作业论文长度都有着长足的增加,这让每个学生都感到忧愁。
不过同样的,每一个上过学的学生知道,不论多繁重的课业,都无法阻止他们在上学的过程中收获“快乐”。伊莱很快发现,进入二年级后,学校迅速风靡起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咒语——倒挂金钟,效果是把你身边的一个同学头朝下吊到半空。
这个咒语本身并不难,不过带来的恶作剧效果十分明显,从低年级到高年级,大家都快速地掌握了它。这段时间无论是在教室里、草地上还是走廊中,都随处可见被吊在半空中的同学,鉴于它没有把人倒吊起来之外的副作用,大家都觉得还挺好玩儿的。
伊莱没有刻意去学过这个咒语,不过拜他谁都敢上去开玩笑的朋友詹姆.波特所赐,他在第一时间掌握了这个咒语的反咒金钟落地。伊莱虽然脾气好,但不代表会无底线地包容朋友,在第三次被詹姆偷袭之后,他在把自己放下来的同时朝詹姆脸上发射了个水弹,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一下。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詹姆满不在乎地擦了把头发上的水珠,笑嘻嘻地说,“这个咒语真实用!我怎么之前完全没听说过?它可能是学校里的哪个学生刚发明出来的,到底是哪位天才?真想和他交个朋友。”
要是你真知道这个咒语是谁发明的,一定会后悔自己说出这句话。伊莱在心里腹诽,他恰好偶然地知道了这个咒语诞生自谁手——两周前发明者在图书馆里摊开了他的魔药课课本。
“这个咒语我没见过。”伊莱有点好奇地问,“是什么效果,西弗勒斯?”
“当你需要开一个小玩笑时可以用它,能把人倒吊起来。”斯内普简单地说。
这个效果听起来不危险,伊莱顺手查了查自己手边书架上的魔咒大全,找了好几本书,意外地抬起头:“我没找到类似的魔咒……你自己发明的?”
斯内普唇角勾了一下,没否认。
“只是个小魔咒而已。”他说,随后看了伊莱一眼,唇角的笑容忽而又消失了,表情淡淡地说,“远远比不上你的魔法电话,能造成那么轰动的效果。”
“那不是我的。”伊莱皱了下眉,向他说明,“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改造的想法——主要的实践者是亚瑟.韦斯莱,他为这项事业耗费了许多心血,荣耀属于他。”
“当然,很多荣耀。”斯内普唇角僵硬掀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不光是我,大家都看到了实用主义改装背后的巨大利益,对麻瓜的偏见也产生了动摇,毕竟没人会傻到跟大堆的金加隆过不去,是不是?这一切都多亏了你,没人会忘记你最初的倡导呼吁,即便你还是个霍格沃茨二年级的学生。不过显然,你已经完全有了看淡名利的资本,人们都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做出更轰动的事,大家都认定天才都是像你这样早早成名。”
客观来说,他讲得没错——魔法电话问世的这半年来,随着普及率和使用率的双双提高,已经迅速在巫师世界掀起了一股风潮。它便利好用,而且还便宜,每个月的话费一般的家庭都能接受,极大地方便了大家的日常沟通。在魔法界的中产家庭,魔法电话成为了一种流行,大家都深切感受到了它的便利。
纯血巫师家庭对此则普遍不以为然,他们本来就有着自己昂贵的稀少的通讯方式,没有魔法电话也无伤大雅。只是他们也都并不傻,很多人无疑都看到了魔法电话背后的金钱利润——这点从亚瑟.韦斯莱一家的生活就可以明显看出来。
在这对小夫妻私奔的时候,他们两个身无分文,一贫如洗,而从莫丽怀上第二个孩子到孩子快出生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他们家扩建了房子,翻新了装修,亚瑟升任了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主任。这个办公室从最开始的两个人已经扩展到了将近十个人,他们现在每天都要处理很多起巫师偷偷违规改装麻瓜物品的案子,巫师中同样不乏有人做着发财梦。
作为最开始为魔法电话摇旗呐喊的人,伊莱当然也同样进入了大家的视线。但由于琳达.史密斯本身就是横跨巫师麻瓜两界的知名畅销书作家,人们难以对他们家的财富增长做出界定,因此并没有亚瑟的生活转变得那么直观。加之伊莱最近一直没有再投稿登报,总得来说,还是能够清净地度过自己的校园生活,只是来自斯莱特林学院的打量明显变多了,但他们并没有人主动来和伊莱搭话,因此伊莱一直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察觉。
但斯内普这番话里的阴阳怪气就实在太过明显,听得伊莱皱起了眉,直接问:“你想说什么,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黑眸望着他,里面闪动着复杂的情绪,定定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没什么。”他低声说,“我——我要写魔法史课作业了,你写完了吗?我想看下你的思路。”
伊莱抿了下唇,没说话,只依言将写好的魔法史课论文递给他。
如果别的什么人——比如玛丽或者彼得——来借,那肯定是心照不宣来“借鉴”一下思路,不过他知道西弗勒斯不一样,他要他的作业过去看,一定是想避开这个思路,不想和他写得一样。他一向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固执地保有着一些本来没必要的自傲与自尊。
莉莉始终坐在他们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微微皱起了眉,但在短暂的迟疑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饱含歉意地看向伊莱,伊莱接收到她的视线,朝她耸了耸肩。
在他们结束在图书馆写作业的一上午,吃完午饭,回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莉莉显得十分沮丧。
“我很抱歉,伊莱。”她叹着气说,“我觉得西弗可能是……有一点嫉妒,你知道,他的家庭条件不太好,一直很渴望能尽早出人头地。但是我能保证他没有恶意,真的,我了解他。”
|“不用你道歉,莉莉。”伊莱轻描淡写地回答,不以为意,“我想我也有一点了解他,不然我就会认为我失去了一个朋友,而不是装作已经把他说的话忘了。”
莉莉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西弗都是被他那些朋友带坏了。”她皱着眉说,不满地扁了扁嘴,“他们成天都在和他灌输什么东西——纯血荣耀、出人头地、追名逐利……他们想干什么?西弗才二年级!那个卢修斯.马尔福——去年刚毕业的那个斯莱特林——到底给西弗灌输了什么东西?他现在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所谓纯血越来越玩在一起了!最近除了一起写作业,我们都没什么和他相处的机会!”
“有和他谈过吗?”伊莱问她。
“当然有。”莉莉皱着眉说,“可是好像没什么用,我觉得他总是在搪塞我……”
“那你不如尊重他的选择。”伊莱平静地说,“朋友之间也不意味着想法都一样,或许他现在有了和他想法更相同的朋友呢?这可能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一个人如果真的做出什么决定,别人是劝不动的,即使你是他的朋友——或许是最好的——也是如此。”
莉莉没说话,他们无言地又向前走了一会儿,莉莉咬了下唇,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和西弗越来越不一样了,伊莱。”她难过地说,“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在科克沃斯小镇上,我们是唯二的两个未成年小巫师。”
伊莱为这句话稍稍沉默了一下,而后很轻地叹了口气。
“并不是每一个最初的朋友都能成为永远的。”他说,“或许我们每个人都要在成长中接受这点。”
“如果想要留住呢?”莉莉问他。
“那大概只能用尽全力才行。”伊莱说,“我不能确定——不过人们都说两个人之间的缘分是一条线,只要你一直不放手,或许终有一天,能将渐行渐远的朋友拉回来吧。”
他们两个又一起沉默了一会儿,都有点出神,直到走到胖夫人肖像附近,莉莉才如梦初醒般深吸口气,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别说那些了,伊莱!”她轻快地说,“明天就是圣诞假期了,这学期过得真快,是不是?”
“是啊。”伊莱表示赞同,“一旦课业紧张起来,每天上上课看看书做做作业,时间就过得飞快。”
“……”莉莉痛苦地抬手盖住了脸,“别让我回忆起作业!我上一篇魔咒课作业只得了e!不过说起来,你除了这些之外,每天似乎还比别人多做一件事吧?临睡前总是坐在电话旁的史密斯先生?”
她露出个带着点调侃的俏皮笑容,尽管伊莱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比较晚,但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个月,那该发觉的自然也都所有察觉。
呃。伊莱清了清嗓子,还算自然地说:“你提醒我了,你姐姐明天去站台接你吗?我还没问。”
“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呢?”莉莉笑眯眯地说,“我也没问——现在用猫头鹰写信显然有点晚了。”
好吧。伊莱耸耸肩,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自己问出来的结果当然要更确切一些,反正前天他说好了今天要打电话过去,肯定没什么问题——佩妮的学校比霍格沃茨早放假一天,现在就已经在自己家里了。
想到不如就立刻去做。伊莱进入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发现电话旁边恰好没人,于是直接过去拿起听筒,莉莉在旁边饶有兴致地围观,兴致勃勃地等着听他们的墙角。
伊莱对此并不介意,毕竟他们也没聊什么不能聊的。不过在给佩妮打电话之前,他先打了一个电话给家里——他想要问候一下父母,最近两个月,史密斯夫人一直在高频率确认他在学校是否安全,但又不肯告诉他更多事。他猜或许是莱斯特兰奇家的什么人联系过她了,因此虽然在学校一直过得一切太平,依然有点放心不下。
电话第一次没接通的时候,他没觉得什么,隔了几分钟,继续拨打了第二次。但是第二次也没接通,于是他又拨打了第三次、第四次……在第六次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本来想凑个热闹的莉莉也变得有点紧张,她小心地问:“有没有可能是你爸爸妈妈一起出去采购了,伊莱?毕竟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他们可能会去超市给你准备丰盛的美食……我家里会这样。”
伊莱怔了怔,想了想,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我爸爸这个时间差不多刚下班到家,如果他们一起去买东西了的话也说得通。”
他的心里还是感到莫名的不安稳,来源于电话的忙音声——他在第二遍时就注意到,电话里的忙音并不是没人接通的长音,而是占线中的短音,又没有提示正在通话,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爸爸或者妈妈接上一个电话时太匆忙,电话没扣好?伊莱不确定地想。这属实有点太牵强了,但电话打不通时又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伊莱只能压下心中的燥乱,转而去给佩妮打电话——电话几乎立刻接通了,这让他多少感到了一些安慰。
“莉莉?还是伊莱?”佩妮轻快地问,“我猜是伊莱——”
“为什么?”伊莱饶有兴致地问,唇角带着笑意。
“莉莉要更迫不及待一些。”佩妮笑着评价,“总是电话刚一接通,她就抢先开口。”
我有吗?莉莉面露疑惑,伊莱回忆了一下,不由莞尔。
“好像的确是这样。”他说,发自内心地真诚称赞,“你的观察力真敏锐,佩妮。”
“还、还好吧。”佩妮咳了一声,显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立刻问,“明天都回来吗,你们两个?坐霍格沃茨特快?”
“当然。”伊莱说,“学生们没什么意外都是坐这趟车回来,我们……”
“伊莱.史密斯!”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伊莱顿了一下,拿着话筒转过头,麦格教授掀开肖像画大步走进来,见到伊莱就坐在公共休息室里,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声音却顿时放轻了。
“跟我来。”她简单地说,朝他走过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立刻,不用收拾行李了。”
伊莱的心立刻猛地一沉,一直隐隐横亘在心头不详的预感几乎快速凝聚成实体。
“发生什么事了,教授?”他紧紧地抿了一下唇角,立刻向麦格教授追问。
麦格仔细地看了看他,似乎在估量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或许是伊莱一贯的沉稳淡定取信了她,最终她叹了口气,说:“你爸爸出事了——他现在已经被送到了圣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