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穿着凉鞋,坐在白简和斯悦房间里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桶冰激凌,“这种天气,你们人类觉得刚刚好,人鱼是不行的,人鱼的体温比你们低,人鱼可怕热了。”
“那为什么上个月,你们家还烧着火?”斯悦在扯手上的手链,看起来和那些普通的手链没什么区别,暗扣也做得平平无奇,他试图掰开,失败了。
白鹭被一大坨香草味儿的冰淇淋冰得之哈气,他哈完了,咽下去了,说道:“冷的时候我们怕冷,热的时候我们怕热。”
“”
“你这不是废话吗?”
白鹭睫毛老长了,他垂着眼,觉得斯悦好凶哦。
他用勺子绕着冰淇淋桶一圈,挖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冰淇淋球,然后举起来,想喂给斯悦,却发现对方正在专心致志地倒腾手上的手链。
“什么啊?”
斯悦:“白简给我的,但是好像取不下来。”
他哥给的?
取不下来?
“我看看?”
白鹭咬着勺子,坐到了斯悦旁边,低头仔细地查看着手链上的暗扣。
“你别方,我哥送的,肯定很难搞,吸溜。”他咬着说话,口水含不住,流了一条下来,到半路又被他吸溜了回去。
斯悦:“”
“你能先把勺子放一边吗?”斯悦又气又好笑。
“吸溜”
“滴答”
“”
没滴到斯悦的手上,直接滴在了地板上。
白鹭赶紧抽了纸巾麻利地擦着,装作没看见斯悦无语的表情,一边擦地板,一边说道:“这个暗扣解不开,金属是我哥从海底下捞的,除非敲碎。”
“我哥好喜欢你啊阿悦,人鱼很宝贝自己头发的,更何况我哥的头发还是白色。”
听见白鹭说解不开,斯悦不再纠结于怎么解了,他看向白鹭,“你的紫色也很好看。”
“是吗?”白鹭露出羞涩的笑容,“其实我也觉得。”
“我们等会去玩什么?”斯悦头一回出来玩儿没和周阳阳他们一起,不过挺好奇的是,周阳阳他们父母来了没,周阳阳家估计有点悬,郑须臾和江识意家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郑须臾不一定会来,现在他眼里只有尹芽那只粉色的小人鱼。
白鹭:“他们今晚有比赛。”
“什么比赛?”
“捡球。”
斯悦:“捡什么球?”
白鹭向斯悦解释说:“跟在陆地上打球差不多,只不过人鱼这时候是在海里,一个小铁球,裁判丢出去,十分钟以内谁能捡回来,就算赢。”
“”
“铁球下沉的速度那么快,能捞起来?”
“当然,厉害的人鱼时速贼快,我哥能游到和高铁一样快。”白鹭说起白简的时候,每每都是满眼亮晶晶,满脸都写满了崇拜。
斯悦好奇道:“那你呢?”
“”白鹭眨了几下眼睛,“不太快,我太虚弱了。”
“可是我驮着你下水是没问题的,阿悦,你可以背个氧气管,穿潜水服,我带你下水。”白鹭看起来很期待。
斯悦有些怕水,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拍了几下白鹭的脸,“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很像那种满脑子馊主意马上就要闯祸了的熊孩子?”
“鱼孩子吧还是,”白鹭小声说道,他很敏感,话题突然拐弯,“阿悦,你的心情好像很好?”
“还行。”斯悦说道。
斯悦和白鹭只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白鹭吃完了冰淇淋,换了一件儿新的衣服。
他们日常换洗、玩乐的各种服饰,睡衣,连正装,都是陈叔提前让人整理好了送到了船上。
“船上有酒吧,阿悦你带我去吧。”在走道中,白鹭摇着斯悦的手臂,“还有玩牌的地方,你那么厉害,你带我一起玩儿。”
斯悦:“”早知道应该把陈叔带着的,他为什么觉得和白鹭在一起跟带孩子没什么区别。
从电梯到三楼,电梯一层层下去,门开之后,站在门口的侍应生在看见两人后弯下腰,“阿悦少爷下午好,白鹭小少爷下午好。”
白鹭在外没安全感,他抱着斯悦的手臂,仰头看着斯悦。
斯悦走出去,看了一眼侍应生的胸牌,“蔷薇宫?”
“蔷薇宫合法经营,娱乐为主,可以在那边兑换筹码,”侍应生在上船之前就已经将几百名宾客的姓名身份与样貌牢记于心,斯悦和白鹭身份不一般,相貌又是一等一的出众,这是贵客,“两位可以去那边斗地主。”上边打过招呼,如果这两位来了蔷薇宫,别让他们碰太狠的,玩玩小游戏就行了。
“斗地主可以斗地主可以斗地主可以!”白鹭就快整只挂到斯悦身上了,“兑筹码,我掏钱,我带了钱的。”
斯悦本来准备兑换一万面值的,但小姐姐的脸上虽然挂着完美无缺亲切又美丽的笑容,但说出口的话却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和冷漠。
“阿悦少爷,很抱歉哦,您没有兑换一万面值的权限哦。”
白鹭趴在台子上,他不懂这些,看看斯悦,看看姐姐,“为什么哦?”
斯悦把黑卡推过去,“我有钱。”
小姐姐扫了一眼台面上的黑卡,再看一眼眼巴巴急不可耐的白鹭,“我们这是合法经营的娱乐场所,你们还是学生,所以可以兑换的筹码的最高面值是五千。”
“五千也很多啦,我查了一下,两位客人一共可以兑换五十万的筹码哦。”
白鹭看向斯悦。
斯悦将黑卡又推进去一分,“兑。”
兑换完筹码之后,侍应生在后边拎着筹码,斯悦在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愣了一下,但蔷薇宫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宾客多,侍应生多,还有拖家带口的,小孩儿跑来跑去,那熟悉的身影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就没影了。
斯悦站在原地,低头从手机翻出江识意的联系方式,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你在船上?”
“怎么了?”江识意似乎才睡醒,“我昨晚赶完作业就睡了,我还在家呢。”
“没,问问。”
挂了斯悦的电话之后,江识意身旁的男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怎么了?”
“没,走吧。”
男生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说道:“研究所的实验有风险,有几个也投资了实验的人也在船上,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问问。”
-
白简在甲板上,下午的太阳给“圣歌号”的外层铺了一层金箔一样的东西,甲板上也是金灿灿的。
蒋雨给白简手中的酒杯中添上酒,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天气啊。”
甲板上风大,蒋雨每根头发丝都是经过悉心打理的,风一大,发型就乱了。
“好个屁。”他压住刘海。
白简一般都懒得搭理他的,今天却难得笑了笑。
蒋云观察细微,“白简先生心情很好。”
游轮行驶得缓慢,海面被缓慢推向两边,远处的海面不见丝毫波澜。
白简将杯子递给蒋雨,“适合钓鱼。”
蒋雨将酒杯接到手中,兴高采烈,“好嘞,我去准备。”
蒋雨走之后,蒋云关了平板,低声道:“阿悦少爷和小白鹭斗地主去了。”
“兑了多少?”
“最高限额,五十万。”
白简忍不住笑,“阿悦还挺大方的。”
蒋云也挺喜欢斯悦的性子,不拘小节,“温荷女士养得好,我看青北和他同龄的人,很少有和他一样的。”
白鹭也没心眼,斯悦也没心眼,两人撞一块儿抱团,正好。
这两个但凡谁的心眼多一个,另外一方都要被骗得个一干二净。
“和谁家的在玩儿?”白简垂下眼,镜片后的眸子无比温和。
“几条二十来岁的小人鱼,比白鹭的岁数还要小呢,家里的家教都不错,旁边都跟了人的。”
白简轻轻“嗯”了一声,问起了别的。
“研究所的实验还要查。”
“还查吗?”蒋云怔了一下,“上次督察组将所有文件都过了一遍,包括研究所的各个实验室,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实验项目的手续也都是齐全的,上边都已经签过字。”
白简摘下了眼睛,他用手指拿着镜框,直接往镜片上吹了一口气,很散漫地就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斯悦不会无缘无故开这样的玩笑。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没有。”
“我们在研究所里的人呢?”
蒋云顿了顿,“我还没有去联系她。”
白简没有说话,过了会儿,蒋云低下头,“回去后我就联系张源,问问她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研究所在所有工作人员的手机设备以及手腕上都安装了定位监听系统,而且研究七所是相通的,只有关系远近的区别,发明了什么新玩意儿你给我一个,我给你一个,他们奇奇怪怪的东西特别多。研究所每个月会抽取员工调出设备里的某天的活动轨迹和音频之类的,甚至还有某天用手机联系过哪些人,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蒋云如果联系了对方,一旦研究所在哪一个月抽取到了她,又恰好了抽到了他联系对方那天的时间,这棋基本上就算是废了。
“不过也是,不管最后发没发现什么,都不算是废棋。”蒋云继而又说道。
“还有,李总问您晚上是否有时间赏脸吃个饭。”
白简朝蒋云看过来,“我不是来谈生意的。”
蒋云摸了摸鼻子,语气没那么紧绷了,“我知道,您是陪阿悦少爷来玩儿的。”
白简笑了笑,“知道就好。”
-
斯悦想去找白简,可是想到白简说有事,他好像就只能和白鹭一起玩儿了。
他拿着手机,挨个挨个下各个品牌的官网a。
青北同个圈子里的人,感情经历还是一片空白的少之又少,不过斯悦虽然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不管是郑须臾,还是其他普通关系的朋友,他们都恋爱过。
大笔大笔钱砸进去,斯悦现在能感同身受那种心情了。
就是想买。
给喜欢的人买各种东西。
他没缺过钱,对物质也没什么特别高的追求,得过且过,有的吃有的穿就行。
白鹭把牌递给他看,“出哪个?”
斯悦扫了一眼,“出2,然后把你那顺子出掉,他们不要你就丢3,再用2压下去。”
“2可以出一对啊。”
斯悦:“你单个的牌太多了。”
对面的几只小人鱼也玩得很专心,专心的同时,还能分出心神来观察斯悦——白简先生的伴侣。
他们之前就知道斯悦,只不过那时候斯悦还只是一个富二代,没什么特别的,他们也是富二代。
但现在不一样啦。
现在斯悦是白简先生的伴侣,可斯悦是人类,所以他们很好奇,斯悦到底是哪里吸引了白简先生。
斯悦闷头刷手机的时候,耳朵猝不及防地被捏了一下。
他立马扭头去看,在看见来人的时候,斯悦微怔,“你不是有事吗?”
白简的手掌按在斯悦的肩膀上,“不忙,我先带你去吃饭。”
坐在对面的几只小人鱼已经都正襟危坐起来了。
白简先生并不常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不过网上说他对伴侣很温柔,原来是真的。
白鹭握着牌,“那我呢?”
“蒋雨等会带你去。”白简说。
“好的!”白鹭一点意见都没有,他没想去打扰他哥和阿悦的二人世界。
船上有花园餐厅,白简带斯悦上去的时候,侍应生从远处过来迎,带他们到早已经预约好的位置坐下。
餐桌位置的视野很好,手边便是窗户。
餐厅中央的钢琴换了一名工作人员弹奏,从缓慢温柔变成了明朗轻快的音符。
斯悦背后是一棵树叶宽大树干苍劲的琴叶榕,挨着它的是枝叶繁茂的天堂鸟,侍应生端着碟子过来的时候,手肘偶尔会扫到叶片。
餐桌与餐桌之间的距离分得很开,而为了追求真实的在大自然里用餐的感受,老板很舍得在植物上下功夫。斯悦本来想四处张望一下,最后所有的视线都被植物和假山挡住了,只能看见不远处一对情侣模糊的两个头。
他收回视线,冷不丁地就和白简的目光对上了。
白简一直看着他。
发现这一点之后,斯悦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热了。
他伸手摸了几下耳朵,说道:“我没谈过恋爱。”
他是想说: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
白简笑了一声,“我知道。”
见侍应生拿着酒过来,斯悦赶紧将本想问出口的话咽回去了。
葡萄酒从瓶口沿着杯壁而下,葡萄带着特有的果香,酒气醇厚,缓缓萦绕在空气中。
菜式都是国内有名的几家本帮菜,斯悦其实也饿了,他还没吃早饭,但时间却已经是下午了,见不是西餐,他才拿起了筷子。
从窗户眺望出去,能看见本来黄灿灿的阳光逐渐变成了深重的橙色。
将坐在窗边两人的侧脸描绘得愈加温柔与秀致。
侍应生已经站到了不远处,按理来说,只要斯悦不大声吼,对方不可能听见他的说话内容。
但斯悦还是下意识地降低了音量。
他和白简结婚的事情,全青北的人都知道。
可他和白简恋爱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他知,白简知。
“但你好像还挺有经验的。”斯悦用勺子舀了一勺还在冒着泡的豆腐,他咬一小口之后瞥了一眼白简。
白简好整以暇,“阿悦,我比你大两百多岁,这两百多年,我不是白活的。”
“也是。”斯悦点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斯悦问道,他总不能带着白简去飙车什么的,白简的身份不允许他和自己瞎玩儿,。
“你想做什么?”
斯悦挑眉,“你活得比我久,所以我问你啊。”
白简用筷子给斯悦跟前的碟子里夹了两片牛肉,不疾不徐说道:“船舱里有影院、舞厅、剧院,明天晚上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我也可以带你去看他们捡球。”
斯悦想到了白鹭说的,他好奇道:“你会参加吗?”
“”
“不会。”
“也是,你一看就不会玩这种游戏,”斯悦的语气和动作都变得自然了许多,他需要时间适应从合作者到恋爱对象的身份转变,“这种游戏是年轻人鱼玩儿的。”
白简:“”
白简深深地看了一眼斯悦,笑意莫名,“吃饭。”
斯悦往嘴里塞了几大口米饭,他吃东西并不粗鲁,相反,该遵守的礼仪他都遵守得比别人要好,他吃得很香,吃饭的样子看起来也很下饭,令人充满了食欲。
“我等会想去看他们捡球。”斯悦放下碗,用餐巾擦了嘴,“不过人鱼不是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出尾巴吗?”
“这不算公众场合,船上都是自己人。”
“全都是人鱼?”斯悦有些怔愣。
“有人类的。”
“那怎么算都是自己人?”
白简觉得斯悦在某些方面实在是傻得很,但他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白简很喜欢。
“船上的人类也是自己人,自己人不是用是不是同一个物种区分的,目的相同的人,就是自己人。”白简给斯悦的杯子里倒上汽水,“这酒的度数有些高,你就不要喝了。”
斯悦:“我的酒量还行。”
“我知道,”白简抿唇一笑,“毕竟阿悦在青北小孩儿那圈子里也是小老大。”
“!”
斯悦喝一大口汽水下去,凉到了天灵盖,而白简的话跟一把火似的,又把他烧燃了。
他在回想自己以前干过些什么在白简眼里可能很匪夷所思和幼稚的事情。
“我只知道一些,”白简像是看穿斯悦所想,“十六岁之前的事情我听说过几件,十六岁之后的事情,大部分我都知道。”
“比如呢?”斯悦问。
白简笑,“你挺喜欢伸张正义的。”
“不是伸张正义,”斯悦知道白简指的哪些事情,“我就是看不过去而已,也不需要别人感谢我。”
他说完之后,看着白简,“你关注我那么久,那我们两家合作研究项目的事情”
“我投资你们家研究项目的确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但项目会出问题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损失30个亿只是保守估计,”白简语气缓缓的,“阿悦,这笔损失,从你和我领证那天起就一笔勾销了,如若不是你,现在青北就没有斯家了。”
要吞下斯家有些艰难,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白家想吞下哪家企业都能够想到办法。
更何况还是斯家自己将把柄送到白家手上。
当时蒋雨知道白简要用联姻来抵消这笔损失的时候,都惊呆了,“这不是倒贴吗这不是?”
侍应生端上来一份甜点,底下是厚厚的芒果刨冰,上边大部分都是水果,最中间有一小块奶糕。
“我有点撑。”斯悦举着勺子,难以下口。
白简越过桌面,将那份甜点拿到了自己跟前。
斯悦支着下巴,觉得白简长得实在是赏心悦目,一点都看不出来快三百岁的样子。
白简也只是吃了一点水果就放下了勺子。
“你吃得好少。”斯悦惊叹。
白简用餐巾擦拭着手指,“我不是很喜欢甜食。”
“走吧?”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床上各处都亮起了灯,从远处看,“圣歌号”宛如一座缓缓在海面以上推行的富丽堂皇的大厦,光影倒映在海面上,风轻拂过去,将倒映吹成了一张张碎掉的亮片。
走廊里铺着厚实的地毯,鞋子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走道两边也是娱乐休闲的场所,舞厅和剧院还需要再下一层。
白简和斯悦牵着手,斯悦低头将自己走路的步伐调成了和白简一样的。
迎面来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
斯悦是在听见喧哗声之后才抬起头的。
过来的人中其中有两个还挺眼熟的,好像是白简的朋友,上次见到过。
成野显然也看见了白简和斯悦,他大步走过来。
“不厚道啊,”成野对斯悦笑了笑之后才和白简说话,“白简你现在眼里是没别人了是吧?”
斯悦将注意力放到了走廊墙壁上的壁画上,不是名家所作,一边行云流水般的洒脱肆意,另外一边则是细腻婉约的精雕细琢,两种风格截然不同,却在主题上合二为一。主题是人类和人鱼。
白简与成野说:“你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和我谈吗?”
成野:“”人鱼恋爱脑是真的,哪怕是白简也不能例外。
成野只能摊手,“我想应该是没有。”
“你们现在去哪儿?”他又问。
“去上边走走。”
“这种无聊的事情做了只是在浪费生命而已。”成野说道。
人鱼在没有动心的时候是十分理智的,工作排在一切事情之前,但是恋爱期间,他们对其他事情会失去一些判断力,甚至会自动为伴侣抹一层厚厚的滤镜,也就是俗称的-恋爱脑。
成野朝白简走近,声音压低,“我等会和米牧歌上来找你们。”
说完后,他本欲伸手拍拍斯悦的头发,或者肩膀,以显关爱,但在触到白简平静的眼神之后,他尴尬地收回了手。
人鱼不喜欢任何人或者人和人鱼与自己伴侣有任何接触。
而白简这种老人鱼则更甚。
-
甲板上有长椅,来来往往的人,斯悦从侍应生那里要了一杯柠檬茶,白简坐着,神情惬意,斯悦站在他跟前,饮了一大口柠檬茶之后才问道:“你三百,成野呢?”
白简想了想,“一百岁出头,我们是大学同学。”
“那他”
“他是寿命正常的人鱼,能活到两百左右。”
“白简,”斯悦忽然问,“你参加过多少人的葬礼?”
白简抬起眼,将斯悦拉近了些,“很多。”
斯悦觉得柠檬茶冰手,里头加了很多冰块儿,他叹了口气,“等我死了,我的葬礼就由你和我妈主持,哦不对,我妈那时候肯定已经不在了,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
“阿悦,你才十八岁。”
“可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白简将斯悦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亲了一下,而后笑道,“的确是这样。”
斯悦身后的灯光照进白简的眸子里,但白简的眸子仍旧一片漆黑,宛如不见底的深海。
斯悦想了想,说道:“不过你应该无所谓,反正你又不会死。”
和之前发现这点之后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他刚知道的时候就觉得,牛逼。
“我现在跟你的感受应该是一样的。”
“你也觉得光阴似箭?为什么?”斯悦给推着推车过来的工作人员让了下路,那推车上放着几个大箱子,顶着斯悦的后背,斯悦没有防备,脚下不稳,往前扑去。
直接就扑进了白简的怀里。
白简把人稳稳的接住。
怀里的人顿时手忙脚乱,六神无主。
白简笑出了声,“阿悦,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突然开始投怀送抱?”
斯悦的手里还拎着柠檬茶,他单手撑着白简的肩膀重新站好,往已经走远了的推车看了一眼,“不是投怀送抱,我是被撞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装作没看见白简眼里的促狭笑意。
“喜欢你之后,我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生命很脆弱,也很短暂。”白简永生,时间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可斯悦的生命有限,因为有限,所以才觉得珍贵。
从斯悦溺水那一天起,倒计时就已经开始了。
斯悦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到时候我死了,你可以再有新的伴侣,反正我也不会知道了。”
白简眼神未变,他将斯悦拉到跟前,轻声道:“我觉得于我们而言,将时间拿来讨论这种主题为悲剧的问题,是一种浪费,你觉得呢?”
斯悦想了想,点头,“是的。”
甲板上突然响起一声哨音,刺破空气,尖锐响亮。
斯悦朝那边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已经跳下去的人的一抹虚影。
他脱口而出,“我去!”
然后直接甩开了白简的手,趴到了围栏上往下看。
海水深蓝,只看得见被船身撞开的波浪,没看见人鱼。
约莫过了几秒钟,一只浅蓝色的人鱼从水下跃出,他蹼爪里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铁球,就一瞬间,一条同样蓝色的尾巴从他身后扇过来,蓝色的人鱼飞出去十几米远,又被两条人鱼按住,夺走了球。
他们在水里的速度的确很快,斯悦只能看见十几条人鱼纠缠在一起,他们尾巴颜色都不太一样,不过蓝色是比较常见的,只是深浅不同。
斯悦回头看向白简,“能让他们打成这样,奖品应该很诱人吧?”
白简挑眉,“你想要?”
“你会去打?”
“不会。”
“”
斯悦走到白简身旁坐下,过了会儿,他伸手戳了戳白简的脸,“白简,你的偶像包袱是不是很重啊?”
白简捉住斯悦的手按下来,语气无奈,“比赛有年龄限制,这是小人鱼玩的游戏。”他已经超过比赛限定年龄两百多岁了,况且,如果他去比,主办方不如直接把奖品双手捧上。
这种野性十足的游戏,只适合破坏力和杀伤力相当的小人鱼,如果白简加入,他们一是放不开,二是根本没有可能打得过,毫无游戏体验。
斯悦突然来了一句,“如果我是人鱼,我能去吧?”
“当然可以。”白简笑道,“怎么,又想做人鱼了?”
“不想。”斯悦回答得异常果决,“不划算。”
白简:“”
伴侣对人鱼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不管对哪一方来说都是,可斯悦是人类,他喜欢白简,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人鱼不同,人鱼的好感度会在一开始便拉满,拉爆。
哪怕白简是拥有强大自控力的始祖的衍生,可这也代表他对自己的伴侣有着比其他人鱼对自己伴侣更加恐怖的占有欲。
白简耳后的鳞片一点点露出来,颜色很浅的银色,所以在朦胧的灯光底下看不见。
而斯悦现在也没有分心去看白简有没有露出耳后的鳞片。
他在思考。
思考晚上要不要去和白鹭睡觉,可是不和白简一起,他会不会多想,唉,好纠结。
没纠结出来结果,斯悦还是觉得应该问问白简。
刚说开就睡一张床上不太好吧。
他一扭头,便看见白简的眸子颜色跟之前不一样了。
从黑色变成了银色。
银色鱼鳞在颈侧也隐隐出现了零星。
斯悦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倾身靠近了白简一点儿,还大着胆子用手摸了摸,冰冰的,硬硬的,确定是鱼鳞,斯悦抬起头,“白简,你怎么,你害羞了吗?无缘无故害什么羞?”
“不一定。”白简垂眼,看见斯悦笔直窄挺的鼻梁,斯悦的鼻子很漂亮,将整张脸的线条都显得清晰分明。
斯悦想了想,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我知道,还有心动,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有。”
“什么?”
“想要交尾的时候,”白简伸手揽着斯悦的脖子,把人拉到了眼前,白简的眸子显出一种很冷的银色,他的嗓音情意绵绵,“可惜,阿悦没有尾巴,不然我们不该在这里东拉西扯,我们应该在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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