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夏。
中伏未过，正是暑气旺盛的季节。
坐在办公楼内部等待面试的达拉萌巴却是紧张到指尖发凉。
她握了握手中的保温杯，抬头望向前方。
番茄小说总部，hr（注：指人力资源管理，通常在公司中负责职工招聘、培训、绩效评价等工作，下同。）独孤求人望着前来面试的十位应届毕业生，面带微笑：“感谢大家参与本次面试，也请大家相信番茄小说对待人才的诚意。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独孤求人，负责本次招聘工作。”
面试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独孤求人年纪不大，但举手投足却很沉稳。墨色的直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目光柔和，让面试者的紧张稍减。
“在首轮简历筛选中，大家的优秀程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入围面试的人数较多，因此公司决定采用群体面试。”
达拉萌巴用余光环顾左右，到场的面试者共有十人。
招聘简历上明确提到市场岗位员工需求人数为“1”。
也就是说，在没有其他面试者的前提下，这个岗位是十比一的淘汰率。
“下面为大家介绍群体面试的环节。气氛可以轻松一点，需要做笔记的请随意，备用笔在桌上可以自取。”
有了这句话，面试现场的气氛稍显松动，达拉萌巴也跟着行动起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记录。
独孤求人有条不紊地说：“今天的群体面试共分成两轮，第一轮为命题方案pk，第二轮为互动游戏……”
达拉萌巴一边听一边记录。
在投递简历时，她已经了解过市场专员这一岗位的基础要求，也咨询了有相关从业经验的学长学姐。
市场专员要求文能提笔写方案，武能下场做执行，这二者都是达拉萌巴专长的。
大学期间，她在学生团体联合会担任活动策划，有过举办几次大赛的成功经验。
当独孤求人说出“设计一场由番茄小说主办的小说创作大赛”这一题目时，达拉萌巴心里就有了想法。
独孤求人：“我将会给大家预留三十分钟的讨论时间，请大家自行组队，两人一组完成策划案。三十分钟后，小组派出一个人进行现场提案演讲。”
十位面试者马上小声议论起来，环顾左右。
彼此完全陌生的人，要在三十分钟内完成组队、策划、提案准备，无疑是个艰巨的挑战。
独孤求人布置完“作业”，就静悄悄的坐到一旁，把主场交给这些面试者。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十张面孔，脑海中浮现的则是这十个人对应的简历。虽然只看过一次，但过目不忘的她却已经对这些人颇有了解。
正如她之前所说，入选面试的人简历非常优秀，有哥大的海归，有985的双学士，有211的专业学霸，也有社团经验惹眼的实践型人才。
但做hr不可纸上看人，还是要眼见为实。
会场的气氛经过短暂的几分钟尴尬期，渐渐热闹起来。
有人开始自我介绍，满场寻找搭档。
也有人打算从临近座位下手，“左右逢源”。
此时的达拉萌巴正把注意力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孩身上。
那人坐在最里侧的位置，安静地看着旁边的人火热聊天，有点难以加入的样子。
达拉萌巴犹豫片刻，主动靠过去打招呼：“你好，我叫达拉萌巴，你要跟我做搭档吗？”
对方立即露出感激的目光：“好啊好啊，我叫五亿。”
她主动挪了一下位置，说：“谢谢你主动找我，我有点被动型人格，但是有人主动的话我就会很活泼，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达拉萌巴摆摆手：“哪里哪里，我还怕拖你的后腿，这是我刚想的策划案，给你看看。”
五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嘘，我们可以小声点讨论。”
面试如战场，创意可不能提前被别人get到。
达拉萌巴会意。
两个人头对着头，很快悉悉索索地讨论起来。
有时是五亿频频点头，也有时是达拉萌巴露出惊讶的目光，侧耳听对方的分析，又连忙疾笔记录。
……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独孤求人的眼睛。
她执一支笔，不时在表格上打钩。
命题方案考察固然重要，但面试者在讨论过程中的表现也能说明很多问题。有时候面试者的人格魅力往往会大于学历，成为吸引hr的亮点。
很快，三十分钟时间到。
有人匆忙闭嘴，踩着点艰难结束讨论；也有人胸有成竹，提前两分钟备战完成。
独孤求人环顾四周，对众人大概的情况心中有数：“下面请各组的演讲者过来抽签，准备现场提案。”
五亿站了起来。
独孤求人目光划过惊讶，很快就消失无踪。
五亿运气不佳，抽到了1号签。
她下意识望了望台下。
达拉萌巴朝她用力握拳，示意她加油。五亿回应她一个笃定的目光。
两个半小时前才刚认识的人，似乎已经有了很多默契。
评委有三个人，除了hr，剩下两位中一位是慕容知春，另一位则是主编。
这个岗位需求是慕容知春提出的，他作为用人方，肯定要深度参与面试；而主编在日常工作中直接负责小说创作大赛的收稿和评选，作评委当仁不让。
所有人员到位，五亿上台了。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在两句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开始讲述。
“我们把本次小说创作大赛的主题定为——职业故事。”
这四个字抛出来，立刻让主编眼前一亮。
五亿说：“创作大赛分成男女频两个频道，这是前提。先说女频。近年来，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大女主文逐渐占据女频小说的主流市场。在同质化严重的前提下，能够区别寻常小说、且容易让作者塑造人设、抓住卖点的题材，就是特殊职业。”
“职业故事可说的有很多，比如近期火热的直播主播，又比如较少被人了解的酒店试睡员、奢侈品专柜柜员等等。还有小说创作中常被写到的警察、医生、飞行员……这些职业都有丰富的可开发性……”
“从非现实主义的角度来说，职业与幻想类题材的结合也容易出亮点，比如职业系统宿主、末世养殖大户、穿越辅导师、神兽饲养员……”
五亿越说越进入状态，起初的那点紧张浑然不见，有条不紊丝丝入扣。
演讲顺利完成，现场效果出乎达拉萌巴的意料，相较于台下稍显害羞的状态，在台上的五亿大放异彩毫不怯场。
几个评委也都面露肯定。
主编：“我问个问题，这个提案听完后我有些好奇，你对小说市场似乎非常了解？既往是有从事过类似的工作吗？”
五亿答：“没有，我只是特别爱看书，传统文学和网络小说都有读，且阅读量算比较大。”
慕容知春：“那这个征文主题创意主要由你提出吗？”
“是我跟组员达拉萌巴讨论的结果。”
独孤求人：“说到达拉萌巴，我也问一个问题吧。据我观察，你们二人组中，达拉萌巴比较外向，为什么最初会推选你做主要演讲人呢？”
五亿微赧：“这个问题我想让达拉萌巴回答更合适。”她也是被达拉萌巴强行推举上来的。
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向后方。
达拉萌巴便站起来，说：“因为这个创意案由五亿最先提出，在讨论过程中，五亿的对小说的理解远高过我，如果评委有提问，她的回答应该更妥当……”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发现五亿只是稍显内向，但只要进入她所擅长的领域，她能表现出来的自信和能量远大于外表所见。”
这两点都在刚才的提案中有所体现。
独孤求人点点头：“谢谢，你们的提案很精彩，下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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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演讲完毕后，进入第二轮的小游戏阶段。
独孤求人像方才那样宣布完游戏规则后，把主场交给面试者，自己仍旧躲在一边记录着什么。
达拉萌巴在游戏中表现很出彩，而五亿也时刻吸引着独孤求人的目光。
在游戏对辩中，五亿表达能力很强，逻辑环环相扣，能最快发现对手的漏洞并加以反击；待到合作环节，能最快串联起所有个体的人则是达拉萌巴，她有很强的组织领导能力，可以快速推进节奏，行动反应快，能量十足。
……
漫长的群体面试终于结束。
独孤求人表示会次日公布三位入选人员。
众人被统一送离。
电梯门关上后，大家都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达拉萌巴凑到五亿旁边，说：“我们交换手机号吧？万一不能录取，今天能捡回去个好朋友也不算白来。”
“好呀！”五亿欣然答应，拿出手机，笑出一对甜甜的梨涡。
此时的两个人并不知道，慕容知春已经在表格上勾出了三个人，其中正有她俩的名字。
“就这三位吧。”慕容知春安排说，“一对一面试在工位旁边的会议室举行，正好让部门同事都看看，即将入职的新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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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分别不久的达拉萌巴和五亿又同时坐在了二面会议室的门口。
入选的三人中，第一个人正在里面与慕容知春面谈。
门口的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可惜市场岗只招一个人，”五亿说，“没想到我跟你会一起进终面。”
“必然要淘汰一个的命运，你不觉得像某本虐文小说的开头吗？”达拉萌巴是还有心思开玩笑。
五亿：“也许是里面的仁兄入选，我俩双双把家还呢？”
天生乐观派的达拉萌巴：“那正好一起约个饭？”
五亿便也开心起来，立刻应召：“妥！”
说话间，第一个进去的人很快出来了。
五亿是二号，连忙进去了。
紧接着是达拉萌巴。
面试的过程中，她都记不得自己到底表现得如何，只顾着紧张了。慕容知春虽然语调温柔，但气场颇有些强大。
最终面试的结果要隔天公布，三位候选人再度离开。
四周安静下来，只余慕容知春和独孤求人相对而坐。
独孤求人：“所以，你比较好看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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