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质疑的声音像是发胀的棉花一般瞬而占据着学宫学子们的内心世界。
但宣布的人是山长。
是整个归墟学宫最德高望重,绝不可能徇私舞弊的人。
学宫学子们像是被十八罗汉混合多打，重拳出击之下，眼冒金星,在这个瞬间失去了思考。
这其中,宁墨和明初雪最为震惊。
明初雪讶异地看向燕惊双,大脑仿佛一片空白。
她梦寐以求，不过一个女子文科魁首。
能同颜鹤卿齐名，明初雪想都不敢想。
当然,这个想法,不止明初雪，在场除了莫思,还真没一个人敢与颜鹤卿争锋。
宁墨亦然,只是…为何燕惊双可以？
宁墨目光直直落在燕惊双身上，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浮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容。
目光透着笃定且从容，似乎一点都不讶异这样的结果。
宁墨忽而愣住。
一时竟也茫然,是燕惊双从未在他眼前展露过才华。
还是因为以往的自己…根本就没在她身上放过一丝一毫的注意。
……
无法质疑，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探究。
山长的话是真的话，那燕惊双到底是写了什么惊世文章才能同颜鹤卿齐名。
“山长,可否公布一下两位头名的文章，也好让我等好生瞻仰学习一番。”
在一众还在震惊的学宫学子里,易亭问询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
众人也好似没反应过来是平素宛若隐形人般的易亭来提问这个问题。
而易亭话音落后，目光轻轻扫过对燕惊双露出欣赏之意的莫思,他薄唇微微抿了抿。
但见有人起头问询,附和的声浪也便大了很多,俨然不可置信的学宫学子们第一次这么想看燕惊双的文章。
山长捋了捋胡须,笑盈盈道。
“便是你们不问,老夫也自当会给你们看看的。”
“不过呢，这前十名的文章都十分具有特色，颇有我们归墟学宫百花绽放之感。”
“这次的题，想来诸位学子也是明白其中的难度的。”
“真正的文人一题，文人二字，历史上有诸多见解，可是论及真正一词，好似又要对这二字进行另类见解，想来，诸位学子看到这一论题的时候，也颇有几分迷雾之感，一时不知从哪落笔，所以这一次的文章，很多学子也让我们这群夫子‘大开眼界’，格外的妙趣横生。”
山长话音落时，好些学宫学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山长言语诙谐，但学宫学子们听得出来，定然是好些学子没理解明白题意，写偏题了，闹了不少笑料出来。
不过，这次的题目，也就是“真正的文人”一题，确实太过宽泛，如果按照寻常宽泛的理解，通笔墨之人便可称之为文人，但若是这般，却够不成真正的文人几个字。
总不能只识字的几岁孩童，或是会拽点词儿的贩夫走卒也能称之为文人吧。
于是有学子便想着从才学卓越上做文章，想来真正的文人，定然是才学素养极高之人，这也是将近一半的学宫学子所做之回答。
山长也娓娓道来这般，但他最后却神神秘秘提了一句。
“可是这前十名的文章里，却无人以才学卓越来做核心主题。”
山长开始讲述众人的文章，从第十名易亭开始。
山长讲解之时，众人也就恍然明白了他先前话里的意思。
易亭的文章不同于其他人的便是，他的核心主题是真正的文人的品德和修养，换言之，拥有什么样品德修养的人，才能称之为是一个真正的文人。
易亭提出的观点是品德高尚，君子之风，能做到这八个字，在世人眼中已然是受人赞赏之辈，也可称之为真正的文人。
而从第十名到第五名的学子，几乎都围绕这八个字而言，只是有部分学子会对这八个字再进行更深层次的见解推导，或是文章写得更为漂亮些。
直至第四名，也就是明初雪之时，情况开始有些不一样。
明初雪的观点也有这八个字，但她却在这八个字的基础上，另提了一点，是勇气，勇于表达自我的观点，并与他人交锋，在交锋中，得以成长，滋养自身，以此得到更高的才学或是品德的升华交汇。
明初雪深挖角度新颖，也是因此得到了众夫子的赏识。
而宁墨却是同明初雪讲的一件事，但立意却不一样，宁墨觉得在交锋中该是包罗万象，兼容并蓄，与人交流时，保持包容开放之心，才能得以推动文坛的百花齐放。
宁墨之所以比明初雪高一个名次，也是因此，明初雪讲究个人，宁墨却是从一个文坛历史发展角度，去思考单个文人身上该具备的真正的品德。
讲到宁墨之时，众学宫学子已然颇为惊叹，宁墨虽八卦缠身，但不愧是杭州第一才子，文章见解之犀利，还引经据典，显出其丰厚的文学底蕴。
而这样的文章，竟然也才不过第三名。
于此，众人更加好奇莫思，颜鹤卿和燕惊双的文章。
莫思的文章，却是从完全不同的角度来论述真正的文人这个主题。
她同样引经据典，但引经据典是不是讲文坛交流一事，而是从某一位渔翁开始讲起，讲这位渔翁每日都去钓鱼，钓了一条却放了回去，如此循环往复，每日背着空的鱼篓去，背着空的鱼篓回来。
旁人只道他是一个怪老头，直到有一日，老头用手指沾水，在船板上写下八句传唱千古的诗，众人才恍然明白，这怪老头原来是当朝第一诗仙。
每日钓鱼，不过是为了参悟那诗中的最直击心灵的那一丝灵魂涤荡之感。
莫思之言，真正的文人，该是与万物相接，讲究道法自然的轻盈之感，身心为文学而生，融于生活，融于万物。
莫思之言，也是在是从文人品德出发，但弹幕人听完也是频频惊讶，只道莫思难怪能赢过宁墨，她的文章，已然涉及到一些哲学层面的话题。
山长讲完莫思的文章时，在场更是迎来了此起彼伏的掌声。
好些学宫学子隐隐窃窃私语，只道莫思这篇文章俨然快要震惊文坛，再一次奠定她在江南文坛的地位。
但也因此，众人对颜鹤卿和燕惊双的文章更为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文章，才能让莫思都得退居第二。
山长环视底下好奇的学宫学子一圈，倒也没卖关子。
他噙着和蔼的笑，朗声道。
“颜鹤卿同燕惊双之所以能并列第一。”
“旨在于，他二人是真正抓住的了此题之精髓。”
山长言语微慢，一字一句道。
“他二人道——”
“真正的文人在于，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