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被阿千问得无法回答,痛苦地捂住嘴,泪流满面。
医生在给洛挽风输营养液。
陈敏缓缓走到抽屉里,拉开抽屉一看,里面全部都是吃空的安眠药包装袋。
还有不同牌子的灌装安眠药。
看到这些,陈敏吓得全身发抖,立刻把里面的安眠药全部掏出来,丢进垃圾桶里,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随时会失去她的儿子。
她慌了,她怕了,她是真的不敢想象,为什么她的儿子爱余暮夕可以爱到这种疯狂地步。
为什么他父亲如此薄情,生出来的儿子却如此痴情?
“阿千,全部扔掉,扔得远远的,不可以再给他吃安眠药了,不可以了……”陈敏疯狂地哭诉着,一把揪住医生的衣服,怒吼:“不准再给他开药,知道吗?”
医生吓得发怵,猛地点点头。
阿千看到陈敏失控,不好再刺激她,急忙拿着垃圾桶里的药出去扔掉。
她在房间里守了一夜。
她五十年从未下过厨,却为了给儿子煮点吃的,她上网学做了小米粥,蒸了几次才蒸成功的水蛋。
洛挽风睡了十五个小时,醒来时,陈敏端着食物来到他床边,劝他吃一口。
洛挽风全给推倒,只是口渴得难受,喝了一杯水,又坐在阳台外面等夕阳。
陈敏无论怎么劝说,软硬兼施,洛挽风像完全听不见,看不见,感受不到,一直曾经在自己的世界里。
无计可施,陈敏把家里能叫的人都叫来了。
外公,二哥,父亲,妹妹……甚至朋友兄弟,却无一能让洛挽风感知到存在。
就这样又折磨了三天。
洛挽风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他已经不用靠安眠药,也能陷入昏迷状态,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眼看就像秋风里的叶子,逐渐枯黄掉落,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他没了生存的动力。
医生的话更让洛家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医生:“他年少时得过抑郁症,这些年来发作过几次,面对情感的重大打击,他的病被诱发了,甚至更严重。”
陈敏对着医生哭喊:“他什么时候得过抑郁症,我怎么不知道?”
在洛挽风的世界里,却只听到风声,只感受到孤独和寂寞,连张开嘴说一句话都懒得动。
陈敏即使给他下跪,求他好好活着,求他吃药治病,求他吃一口粥。
然而,他听不见,看不见,没有任何感觉。
在所有人都一头莫展的时候,阿千拿着手机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冲进来,他激动地冲到洛挽风身边,眼眶湿润,声音哽咽:“三少,三少……有消息了,有暮夕小姐的消息了。”
暮夕二字,像电流击中他的身体,他猛的一僵,缓缓睁开眼,憔悴的眸光看向阿千。
阿千颤抖着手,激动地把手机按了免提。
“你说,你快说。”阿千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喊。
这时,手机传来洛司泽的声音:“三哥,我在医院里欠费了,能不能向你借点钱?”
在场的人全都震惊。
是洛司泽的声音。
洛挽风撑着想起来,可身体太虚了,想说话,声音沙哑无力,他激动的泪水溢满眼眶。
这一刻,他才知道,弟弟活着,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活下来了,那他的妻子和儿子就一定还活着。
陈敏想过来抢手机,她此刻比任何人都想快点找到余暮夕,只要找到余暮夕,她儿子就不会死。
她恨余暮夕,但她不敢再拿儿子的命来做赌注。
陈敏刚靠近,被阿千粗鲁地一把推开,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和尊重了,只想守着洛挽风最后的一丝希望。
阿千着急忙慌:“司泽少爷,你在哪家医院?暮夕小姐和小少爷是不是跟你一样,没上飞机?”
洛司泽应声:“嗯,是我不好,上了飞机突然就不舒服,还流鼻血,姐姐怕我在飞机上出事,就下了飞机送我到医院来。”
这一刻,洛挽风像活过来了。
他全身无力地躺着,一动不动地闭上眼,眼角的泪徐徐滑落。
这是他十天以来,第一次流泪。
阿千激动地深呼吸,看见洛挽风的泪,他也松了一口气。
阿千很感谢洛司泽及时的电话,他救了洛挽风。
洛司泽声音略显紧张:“姐姐交了押金已经用完了,医院催了我好几次,我实在找不到姐姐,没有办法,我只好厚着脸皮求三哥了。”
洛挽风缓缓把手搭在眼睛上,身体一抽一抽地抖动,他哭着哭着就笑了。
失而复得的庆幸,让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阿千代洛挽风回话:“司泽少爷请放心,三少已经听到你的话了,他现在有点事不能跟你对话,但你的医药费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到医院给你补上。”
“谢谢三哥,谢谢阿千叔叔。”洛司泽说完,就挂了通话。
这时,房间里的洛辉缓缓走到阿千面前。
“我去医院看看他吧。”洛辉情绪十分复杂,那个被他当宝贝宠爱了六年的儿子,又被他抛弃了快五年。
他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小儿子,去面对自己的愚蠢和错误,甚至没有勇气去相信,明明是亲生儿子,却因为陈敏的一个圈套,把儿子给抛弃了。
洛辉问了地址,急忙赶去医院。
“给我打针,给我准备食物。”洛挽风微弱的声音喃喃道。
阿千急忙喊着医生,陈敏和洛向阳也是激动得跑出房间,赶往厨房端来食物。
陈四爷和洛依依陪在房间里,守着洛挽风。
洛依依坐在床沿边上,哽咽着喃喃细语:“三哥,如果余暮夕没死,你跟她结婚吧,经过这一次,妈妈应该不会再反对了。”
“我们全家人都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了。”
“三哥,我真的希望余暮夕不要出事,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我也求你,以后不要这么深情可不可以?你对余暮夕的深情让人觉得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