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太太和廖仲方就这么远远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直到看见他们坐上各自的马车分头离开了才罢休。
“我看他们八成是有相亲的意向,你看那曹公子一路上都盯着苏家小姐看。”左太太气呼呼地对廖仲方说。
“那娘亲明日去苏府找肖夫人打探一下吧,这事若不了解清楚我心里总觉得很不踏实似的。”廖仲方神色慌张地说。
喜欢了苏善蕴那么久,廖仲方最担心的就是某一天忽然得知苏善蕴订亲了的消息。在十四岁的廖仲方的心里,苏善蕴就是他眼中最理想的成亲对象,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得知她的新郎不是他时自己的心情。
那一定会比剐了一块心头肉还要痛吧?廖仲方在心里想。
左太太见状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郑重中又带点怜惜地说:“好吧,那我明天到苏家去打听一下,也派人到周家那边去问问,好得个准信。”
“好好好!”廖仲方忙不迭地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左太太就颇感慨地对他说:“若不是因为你很喜欢她,你娘我才不会花那么大心思来盯着苏家看呢,你都不知道苏家人对我的态度有多清冷。”
“一切就拜托娘了!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很喜欢她,看见别的姑娘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廖仲方亲昵地挽住了左太太的胳膊。
左太太却觉得此事有点难,她瞪着他一脸严肃地说:“你得用功地读书了,你若是考取不了功名,娘亲就是再使劲地帮你也没有用。”
廖仲方连连点头称是。
左太太的脸色才稍微好转,和他继续赏灯去。
…………………………
回途中,张盈轻声地问苏善蕴:“怎么样?感觉合适吗?”
苏善蕴摇了摇头,心里忽然莫名地紧张。
“是不合眼缘还是其它原因?”
“看着他倒也没有觉得讨厌,可是也没有心动的感觉。”苏善蕴如实交代。
“你知道心动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吗?”张盈又问。
“知道。”
“这种感觉其实很难遇到,你有信心一直等吗?万一等到很老时都没遇到呢?”张盈故意这么问她。
“有,您不也是一直等到现在才遇上我阿爹的吗?我感觉您和我阿爹在一起时就特别的和谐,我也想找这样的一份感情。”
这话说到张盈的心里去了,在择偶的问题上她这些年里不知承受了多少外界的不解,但依然坚持本心,那个中的滋味竟然被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所理解,她忽然感到很庆幸,因此她紧握着苏善蕴的手说:“好,只要你有信心,那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做选择吧,不要让他人的意愿来左右你的幸福。”
苏善蕴点头。
回到苏府,苏善蕴现全家人都在等着她们回来。
苏善蕴也不想含糊应付,便跟他们说了自己此次相亲的结果。
“真的不合适吗?要不要考虑几天再做决定?”肖夫人有点吃惊。
苏善蕴竟然连这么好的人家都看不上,那她还想要找什么样的人家?
肖夫人是个传统的女人,在她眼里,门第相当、人品又好就已经是佳配了。
于是肖夫人又问苏善蕴:“你觉得他哪里不够好?”
苏善蕴便吞吞吐吐地说:“他挺好的,可我对他就是没有感觉。”
“感觉?”肖夫人听了有点生气。
感觉能当饭吃吗?
肖夫人觉得苏善蕴的想法还是太不切实际了。
于是她握着苏善蕴的手耐心地说:“善蕴,嫁一个人是为了过日子的,再多的感觉都会被生活磨灭,能碰巧遇上这么好的人家,我觉得你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吧。我可以跟周太太说你年纪还小,两家不妨先定亲,过几年再成亲。”
“不。”这句话忽然很坚决又尖锐地从苏善蕴的口中说出,把全屋子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既然不喜欢,那就没有必要勉强在一起了。”苏善蕴并没有抬眼望大家,微垂着头说。
肖夫人有些失望。
“既然善蕴真的不喜欢,那还是尊重她的意思吧,姻缘这种事情急不来。”张盈笑着圆场。
苏子明也笑着对肖夫人说:“娘,善蕴要嫁的毕竟是那个人而不是他的家世,此事就算了吧。”
“娘亲别担心,以后我帮着善蕴在京城里找,找个家世既好又合善蕴心意的,保证比那曹家公子更令您满意。”苏子昭也表态。
肖夫人见两个儿子都这么说,自己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心里依然觉得有点可惜。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可现在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是越来越不一样了,不是她想干预就干预得了的了,只好叹着气说:“那好吧,那我明日便给周太太那边复个信吧。”
大家点了点头。
肖夫人知道苏子昭夫妇和孩子明日要返京、苏善蕴也要去天津探亲,所以眼中露出了不舍,便想和大家多呆一会儿,遂和大家聊起了家常:“我今日傍晚时刚听橡树巷的林太太说你们郭嫂子的侄女郭婉珠要嫁到橡树巷的蓝家去了,据说下个月八日成亲,你们郭嫂子也派人给我递了个信,叫我届时去吃酒。”
苏子明和苏善蕴听了都不由得一愣,这郭婉珠去年年底时还听说尚未有相中的,怎么一过了年就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
由于橡树巷紧挨着苏家巷,所以苏善蕴对蓝家那边的情况也略有了解,那蓝家确实有有位二十岁出头的公子,听说是在岛城任正八品的盐课大使,家里世代都当官,不过都是些小官,郭婉珠那么高傲的人,且父亲还是五品京官,怎么就同意她嫁这样的人家了呢?
“可能是你们的郭嫂子希望以后多个走动的地方吧。”肖夫人看大家略显不解的神色,便笑着解释道。
“可能吧。”苏子昭笑了笑道。
“那届时我们就随一份礼过去好了。”苏子明说,脸上不露任何表情。
“嗯嗯,你们都不用去,就我去就好。”肖夫人说。
眼看着苏子昭要返京上衙,苏子明也即将要到知府上任了,她不想孩子们为这些事情分心。
“自然,我们和他们又不是很熟。”苏子昭应道。
肖夫人打了个呵欠,望着大家说:“都去歇了吧,你们几个明日还要出远门的呢。”
大家遂起身向她道晚安。
次日一早,苏子明便亲自送苏子昭、苏善蕴一行人去了码头。
苏子昭一家人会将苏善蕴安全送到天津后再北上,所以他们同坐一艘船离开。
而天津那边也来了信,说苏善蕴的姑妈届时会派人到码头来接苏善蕴,苏子昭一家人便会将苏善蕴送至天津的码头后接着北上,连船都不用下。
初春的气候还很寒冷,海面上还能看得到一堆堆白色的冰,海风刮过来时刺骨的冰凉,但苏善蕴还是很想到甲板上去看看风景,所以她披了件杏色绣花夹棉斗篷便走了出去。
甲板上三三两两地站着人,但大多数都是男人。
苏善蕴将斗篷的帽子拉上,让它紧裹着她的头部,缓步走到了栏杆前。
冷风吹得她浑身打了个冷战,但也让她整个人精神为之一震。
她双手扶着围杆往外看。
但见海水在太阳的照射下泛出粼粼波光,海浪有规律地拍打着船只,溅起白色的浪花,海面无边无际,最远处的地方仿佛天海相接,已经浑然一体。
有鱼跃出海面,引来人们的惊呼声,又有海鸟毫不羞涩地停靠在桅杆上,盯着客人手中的食物看。
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苏善蕴在心里暗叹。
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次远行。
去一个比岛城更大、更近京城的地方。
暂且抛开那烦人的廖仲方、柏英怀、左太太以及那些巧舌如簧的媒婆,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开开眼界。或许,等她回来的时候她会变成一个更加坚强的自己了吧?那时的自己说不定就一点都不害怕这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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