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双掌扣在滚热的杯盏上，掌心熨烫得十分舒适。
“这观止楼后面的东家是何人，怎有如此大的本事？”
赵公公微微有些诧异，他以为孙乾早就知道了，毕竟观止楼这么醒目的存在，背后的东家，是引人注目的存在，算不得什么秘密。
“是酉州的南郡王，他的爷爷一辈，还是皇室分枝。他这个郡王是世袭的，到了孙江从江侯这一代，便搬到酉州去了。”
大庆的郡王挺多的，孙乾并不大记得。
没想到还有皇室分枝的郡王，他以为大庆一脉单传到他这。
还好他底下，有了两个皇子，孙稷和孙安。
这南郡王搬去酉州，是被魏鹰所迫，他不想自己作为被利用的棋子，索性离开了京城。
孙江从一向体弱多病，虽然有几分本事，但三日有两日歇着。魏鹰怕他一命呜呼了，落个迫害郡王的名声，索性由他搬去了酉州。
随着孙江从的越发力不从心，这座观止楼，逐渐由他正妻家的势力所掌控。
那些人只等他一落气，立即全掌观止楼。
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赵公公推测的。不过人心向来如此，他也不是凭空猜测。
孙乾沉思后问道：
“孙江从的病没有请太医看过？”
“看过了，太医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病，根治不了。”
“他可有子女？”
“只有一个女娃娃，今年十二岁了，据说正打算婚配。”
看来这孙江从，算起来还是他的表哥，只是他没求到御前，孙乾也不好多管闲事。
“你去告知曹傍，说朕的旨意，让他好好查查观止楼的东家。”
赵公公一笑：
“曹统领应该知道不少，陛下传他一问便知。”
孙乾点点头，决定还是传来曹傍，观止楼的事牵扯的可是京中世家官宦，多掌握一些是必须的。
而且关于摘星楼，他许久没有过问了。
殿中略微有些暗沉，细雪打着旋从轩窗飘落进来，被暖气所轰，落地后很快融化了。
孙乾看了看案桌前的奏折，心生倦怠，依靠着椅背打了个哈欠，喝着热茶没动弹。
赵公公劝他休息下，孙乾闭着眼睛没做声。
片刻之后，曹傍脚步无声的到了殿外。
孙乾睁开眼睛，将曹傍唤到面前，与他谈起观止楼的事。
前面和赵公公说得差不多，不过观止楼如此大的花费，初期只靠一个南郡王是撑不起来的。
所以还有一个文家，从事的玉石生意。
他们也是个老家族了，前两代还是有人入朝为官的。到了这代，因受南郡王牵连，被魏鹰一党不喜，所以无人入仕。
现在魏鹰一倒，文家又开始活动起来。
孙乾神色严肃了几分：
“他们既然在做观止楼的营生，家族之人如何能科考？”
“陛下，他们正打算转让观止楼，专注于科考。那文家的长子，文渊，性情聪颖，被常太傅所看好。”
孙乾顿时明白了，怪不得文家有转手观止楼的魄力，原来有常太傅坐镇。
只是常莲一向不喜这等人，怎么会看好文渊呢？
对于这点曹傍并不知道，他虽然摸遍了京城，对于太傅府却极少下手。
那可是帝师之府，可没胆子大半夜潜进去摸索情况。
孙乾只得作罢，改天再问问常太傅好了。
曹傍接着说下去，文家为了官途，自然舍得放弃观止楼。现在正找接手之人，只是这么大的楼，又和京城里的官家牵牵扯扯，一时间没人敢接手。
说到这处，曹傍意味的看了一眼赵公公：
“他们还找过赵公公。”
孙乾看向赵公公，赵公公立即躬身：
“陛下，奴才一没钱二没权，不敢接这东西。陛下也曾警告奴才，谨言慎行，如何敢入那等复杂境地。”
孙乾没有说话，考虑让赵公公接手。
从他的考虑上看并不怎么样，简直花钱如流水不说，名声也不怎么好听。
和赵公公扯上关系，和他又能离得多远？
世家官宦尚且耻于纳里面的女子为妾，他去做个老鸨头？
不合适不合适！
孙乾立即神色严肃的再次警告赵公公：
“观止楼的人你离远点！”
赵公公嘿嘿一笑：
“陛下请放心，奴才可一步都没踏入过，连一分银子都没沾过。”
先不说他身体残缺进去也没用，就是冲这观止楼的背景，他还真怕进去后遇到其他大臣。
他虽有权势，却一没才情二没特殊技能，就靠一身的伺候本事，留在乾帝身边。
以前乾帝昏庸好色，还能投其所好伺候得称心如意。
而今乾帝明睿通透，重视人才，他越发心中不定。若没伺候好，他可拿什么翻身呢！
孙乾满意的点点头，不知他心中这个奴才此刻的复杂心绪。
他看着曹傍，让他继续说下去。
曹傍道：
“观止楼大概就是这个情况，陛下可是要他们手中的官员出入名单？”
“只怕弄那个会很麻烦？”
“陛下，摘星楼从不怕麻烦，陛下想要摘星楼登天也得摘来。”
曹傍坚定有声的回答，孙乾哈哈一笑，心情无比舒畅：
“摘星楼啊摘星楼，这可不就是手可摘星辰？”
手可摘星辰！
曹傍十分喜欢这句话，他迟疑的询问：
“陛下，卑职能否将这句话挂在楼中？”
孙乾觉得这句话确实适合摘星楼，摘星楼作为皇室的手眼，担当得起这句话！
“自然可以，前面还有一句呢，危楼高百尺，朕觉得可以一起用上。”
曹傍心中涌起激动，乾帝金口玉言，皇权特许，为摘星楼更上一层威严！
“谢陛下恩典！”
曹傍决定一回去，立刻将这两句话，做成悬联，挂在摘星楼门口。
孙乾一笑，他取这名时，也是出于这首诗。
两人话题聊骗了，孙乾轻咳一声回到正轨：
“你拿到之后放到摘星楼便可，要秘密保存着，不要泄露出去。”
孙乾暂时不想看，看了以后他觉得自己会带上有色眼镜，来评估这些官员。
待他需要动这些官员时，再拿来使用吧。
曹傍说道：
“陛下，这些人不过是来楼中消遣，过多的内容楼中并没有记载。”
“无妨，只要知道哪些人便可。”
孙乾靠近太师椅中，陷入沉思，南郡王那边的事，他动还是不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