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以最小的代价穿过太行山,自然要比冒着遭受两面夹击的风险,穿过范阳进代郡好得多,关键能不能做到?巍峨太行,地形险峻,要想安然度过,实在难如登天!
“显雍将军,计将安出?”麴义摩挲着脸庞上的刀疤,对于袁买的话半信半疑。
“我这一计就在眭固身上,成与不成,全看眭固的了!诸位将军只管按照我的吩咐行事,说不定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度过太行山。然后顺着并州的官驿大道,兵锋直指代郡!”袁买背负双手,露出神秘的微笑,踌躇满志的说道。
麴义点点头:“好,既然显雍将军这样说,我就暂且把调度权让给你,看你如何用兵?”
“所有人暂且在大营里休息,养精蓄锐,等天色黑了之后再听我号令。”
袁买吩咐一声,然后招呼自己的嫡系跟着自己骑马出去转转,到前线观察下地形。于是王双、郝昭、田畴三人带了三百轻骑兵跟着袁买出了大营,向前观察军情。留下牵招在家,负责处理军务。
阴馆城距离太行滏口径大约八十里的距离,那滏口径最窄的地方不过三五丈,仅能容纳四匹马同时通过,两侧山势险峻,倘若敌人伏兵两侧,要想通过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从阴馆城到滏口径八十里的路途,也不是一马平川。要想抵达“滏口径”,有三条山谷可走,皆是东西相向的山谷,组成了一个“川”字,每条之间大约相隔十五六里路的样子。最宽的大约有两百丈,最窄的估摸百十丈左右。也是伏兵的好地方,但比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滏口径却是没法相提并论。
袁买已经得到探子回报,黑山军的驻兵是这样安排的:三条山谷各有五六千黑山贼驻守,各有渠帅一名负责指挥,最南面的山谷由“五鹿”把守,负责防御中间山谷的则是眭固,最北面的山谷由白绕负责防御。
一开始,袁买对于稀奇古怪的黑山贼渠帅名字头痛不已,想不明白这些人为啥弄个“四不像”的名字?那白绕姓白还说的过去,这五鹿怎么来的?难不成这世界上还有姓五的?
经过私下里打听,袁买对于黑山贼渠帅的名字才有所了解。原来这不是他们的名字,而是他们的“绰号”。
这些人也知道造反是诛灭满门的大罪,尤其是在张角、张宝兄弟相继死去之后,黄巾余部也知道推翻汉朝的统治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便纷纷隐姓埋名,从士卒到渠帅纷纷用绰号称呼……
譬如张白骑,就是因为天天骑着一匹白马,所以得了一个“白骑”的绰号,又比如“五鹿”,是因为射猎的时候看到了五头鹿,可惜他一头也没有猎杀,后来传为笑谈,他干脆以“五鹿”为号自居!
其他的比如青牛角、大洪、于毒、白绕、司隶、李大目……等等,所有渠帅的来历都稀奇怪怪,让人想不到这就是一方渠帅的称号。时间长了,也就没人问他们的真名字了!
除了三名渠帅各自把守一条谷口之外,张燕自己率了两万人在滏口径左右埋伏,等着袁军过谷的时候动袭击。除此之外,张燕还派了手下大将王当、孙轻率领两万人马,以及一万多各部黑山贼距离麴义大营五十里的地方扎营,远远的吊在后面,伺机偷袭。
袁买带着部曲到前线走了一圈,最近的时候已经逼近了中间这条山谷,隐约看到了眭固的旗号,斗大的一个“眭”字迎风飘扬。
“看张燕这架势,是拼了命要为公孙瓒出力啊!无论我们是过山,还是北上,他都不会善罢甘休!”袁买勒马眺望中间的山谷,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
“公子,张燕有兵力五六万人,而且这还只是出了一半,盘踞在太行山上的贼兵至少还有五六万。张燕已经布置好了口袋等我们钻,要想强行过滏口径,实在困难!依我之见,还是顺着驿道北上,走范阳进代郡方为上策!”
郝昭策马跟在袁买后面,看到张燕严密的布局,不禁为之头痛。更加觉得强行穿过太行山是一条下下策,因此又想规劝袁买走范阳城下入代郡。
看到黑山贼的布置,王双也有些头痛。要是两军列阵厮杀,他绝对不会皱下眉头,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可是这些黑山贼他娘的躲在山上扔石头,这算什么玩意?
“袁公也真是的,就给我们一万兵,能够干什么?打又打不得,过又过不去,走范阳还怕被被抄了后路,真是急死人了!”王双到底没有沉住气,抱怨了一句。
袁买假装没有听见,这事多解释也没用,弄不好还会和手下产生嫌隙。而且自己心里也在暗自盘算,袁老头这件事做的真不咋样,让张燕十几万人马盘踞在心脏上,将来能打赢官渡之战才怪!
这可是十几万人马,不是十几个,也不是几百个,也不是几万个,而是他娘的十几万!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痛!
他们黑山军距离邺城不过二百里路,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就可以抵达邺城城下,到时候你大军出征,张燕要是直捣巢穴,这仗还打个屁!
虽然黑山军的战斗力不如正规军,但人数多是他们的优势,任何人都不可以忽视张燕的存在,为啥老头子就不想个办法把这张燕解决了你呢?
“如果我现在处在老头子的位子上,就算不灭公孙,也要把张燕这颗眼中钉,肉中刺拔出来!攘外必先安内,这十几万贼兵就在眼皮子底下盘踞,他还四处征战,这袁本初和他手下的文武幕僚是不是白痴啊?”看着山谷里旌旗招展的黑山贼,袁买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原先坚持走滏口经的田畴此刻也有些动摇,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要走范阳,很可能会遭受两面夹击;要过太行,也不是容易的事,此事当真棘手!太行共有八径,向北百十里路便是井径,我们可否向北走一程,从井陉过太行?”
“估计张燕没有出动的那五六万人已经在井陉设伏了吧?走井陉和滏口陉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井陉距离张燕的老巢更近,他在哪里经营多年,防御设施必然远胜滏口,要走井陉还不如直接强突滏口!”袁买勒马眺望前方的巍峨太行,若有所思的说道。
田畴听了,有些无计可施:“若是那样,要过太行真是困难!实在没法子,就按照麴将军和郝伯道他们的意思走范阳吧。或许遭受前后夹攻,更能够激起将士们拼死一战的士气,麴将军善于用兵,或许能够突破田豫的阻击也不一定。”
“今晚先依照我的计划行事,倘若过不去,再另做打算!回营!”袁买拨转马头,当先返程。
王双、郝昭、田畴纷纷跟上,二百多骑随后簇拥着,卷起一路烟尘,返回了阴馆大营。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夜幕笼罩着巍峨的大山。寂静中暗藏杀机,一场恶战即将来临。袁军吃过晚饭,人缄口,马摘铃,全军开始出动。
按照袁买的调度,部队分作三路。第一路由郝昭的两千人打头,王双的一千二百骑兵随后,最后面是张武的一千人押运辆运粮车,走中间眭固防守的这条山谷。
第二路,从麴义的麾下拨出三千人交给牵招带领,走南面这条山谷,田畴率领所部两千人紧随其后。
剩下的三千人马也分做两路,留下一千人由田丰坐镇大营,另外的两千人由麴义亲自统率,做为援兵,接应两路过谷的人马。袁买带了五百亲卫营和麴义一道出营,在旷野中列开阵势,随时准备应对突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