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神色深沉，可是池鱼没说话。
她像是突然来了反应似的，将手机放在一旁，有些诧异的扬起眼眉看向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池鱼自认自己假装的很好，可是她忘了自己有一说谎话就眼神躲闪的毛病。
她向来在说谎上没什么天分，所以自小到大，她的把戏经常被身边人戳穿。
即便是日子过的久了，时至今日，她还是如过往一样，毫无演戏的能耐。
顾扬都不用多看，只一眼就知道池鱼是在耍心思，故意跟他在这儿装傻充愣。
他们靠的这么近，她明明什么都听见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就算池鱼现在离异单身，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把他朝外推。
顾扬心下情绪接连翻涌，忍不住嘲弄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如央亟？
他有些坐不住，想要直接了当的跟池鱼更进一步的表明心意。
可是抬眼看向池鱼神色闪烁的样子，顾扬蹙了下眉头，终究是沉默了。
他看的见池鱼的窘迫，他知道她这会儿佯装的很是辛苦。
他一向心疼她，总不好为了自己的私欲和情意，在同一个问题上反复为难对方。
顾扬忍不住想，池鱼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他可以耐着性子继续等。
反正他自小到大的都等了她这么多年了，重逢就是新生，他不差眼前的这些日子。
想着，顾扬满心涩然，只能硬生生的将翻涌在喉咙间的那些话都悉数咽了下去。
顾扬眸色一沉，抬眼时，却是轻笑了下。
他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问问你，究竟给阿粤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他自顾自的将当下的话题主动扯远了些，可是这一次次的被眼前人亲自拒绝的滋味，真的是有些不好受啊。
顾扬挑了下眉头，“咱俩一向心有灵犀，我可别跟你送重复了。”
听着顾扬调侃，池鱼的目光凝在他的脸上，心下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得见他眼底的落寞，她不是个傻子，知道顾扬这些年里仍旧对她怀有心思。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被顾扬亲自掩藏在心底下的爱意，竟然从未随着时间的更迭而有过片刻的消散。
她有些惊讶，顾扬比她想象的还要执着深情。
可越是这样，池鱼心中对顾扬怀有的歉意越深，越是不知如何开口拒绝对方。
被追问时，只能沉默。
即便他们二人之间不在横着个央亟，时至今日，他们彼此的身份都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扬太好了，像一轮明日似的悬挂在她糟烂生活的高空上。
但她看得清彼此间的极大差距，是她配不上他，更多的是她从没有爱过对方。
听起来很无情讽刺，可她自小到大都将顾扬视作家人，一个可以全身心依靠，甚至是无条件去信任的亲人。
无关乎爱情，仅此而已。
她不能因为一时间的感动而糟蹋了顾扬的一生，他那样好，就值得更好的人。
但准确的来讲，这已经不是顾扬第一次主动的向池鱼提及结婚的事情了。
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可谓是同喝一杯奶，同吃一碗饭的深厚交情。
或许是因为两家亲近所以向来有意结亲，又或者是因为他们自小玩家家酒的原因。
顾扬总是自然而然的将池鱼视作小媳妇，只等着长大后就娶她回家当顾家少奶奶。
他打心底觉得他同池鱼是老天注定的姻缘，所以这辈子他们就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可以是亲人、是朋友、是爱人、是知己，是什么都好。
总之，他们两小无猜。
顾扬永远都将池鱼放在心尖尖上的第一位，永远都不会吝啬的向她表达满心欢喜。
他将自己无条件的偏向于池鱼那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是永远的唯鱼主义。
顾扬甚至是不顾旁人的目光，毫无遮掩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叫池鱼小媳妇。
脆生生的直白，既是光明正大的宣誓，也是直截了当的占有，亦或是从一而终的真心。
是幼儿园的课间，是放学回家的路上，又或是闲暇时的下午。
他一步不落的陪在池鱼的身边，笑眯眯的喊着她“小媳妇”。
那时，池鱼会非常不乐意的将手中的东西丢向他，“喂，不要乱喊好不好？”
顾扬就会凑过去，抬手揉乱池鱼的额前碎发，“本来就是。”
他忍不住纠正道，“咱俩可是有婚约的，再说了，你自己都答应嫁给我了。”
说着，顾扬又忍不住笑着，“别长大了哭着求着我娶你啊。”
“滚蛋。”
池鱼白了他一眼，“谁要嫁给你，自作多情。”
“没事儿，那我求求你。”
顾扬笑嘻嘻的“求求你，嫁给我。”
“呸。”
池鱼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自顾自的朝前走，“谁要嫁给你，不要脸。”
望着少女不耐的神色，顾扬有瞬间的失神，却还是弯着眼睛笑，跟在她的身边。
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们还年轻，不急。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顾扬跟在池鱼身后将“小媳妇”三个字念的脆生响亮。
无所谓池鱼会是什么态度，总之，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瞧见他的真心。
甚至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池鱼同他是自小到大的情意，彼此间有着儿时的承诺，甚至是两家有着自小而定的婚约。
他们是天作之合，没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将池鱼抢走。
别想跟他争。
可惜，半路杀出个不懂事儿的程咬金，他一手护到大的小媳妇，竟然被央亟截了胡。
当他亲眼看到央亟和池鱼接吻的那天，他手中的茶点掉在地上，摔得不成样子。
顾扬那时候才知道，池鱼从来都不是他的私有物，两小无猜也敌不过天降情缘。
能够让池鱼情窦初开，怀有少女心事，甚至是自降身份去奔赴的那个人，是央亟。
说来可笑，他们十几年朝夕相伴的情意，竟然比不过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外人。
于是这场叫嚣了十几年的欢喜情义，从来都只是顾扬一个人的独家心事。
可是，池鱼也曾拉着他的手，弯着眼睛笑，“顾扬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嫁给你当媳妇。”
难道儿时的承诺就不算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