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粤是个聪明的，他拎着毛巾，忍不住嘟囔着，“外面那么冷，你们在家聊吧，我回房间睡觉。你们放心，关了门，我什么都听不到。”
说着，他擦干净了脸，自顾自的朝卧室走。
关门的那一刻，阿粤不忘对二人数落道，“你们大人啊，真是麻烦。”
“砰”的一声，隔离出两个世界。
池鱼被阿粤一副小大人似的姿态所震住。
好半天，顾扬忍不住无奈笑道，“池池，你这个儿子啊，可真是了不得。”
“人小鬼大。”
就算顾扬不主动提及，池鱼也知道他想要追问些什么。
不过是她想不想，愿不愿意向央亟和褚颜报仇。
欲言又止的，实在是令池鱼有些无奈。
她从厨房端了杯热茶出来，顾扬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见她出来，弯着眼睛笑。
“池池。”
顾扬端过茶杯，扬眉道，“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对平常夫妻？”
池鱼怔了下，沉默的笑了笑，拉过椅子坐在一旁。
顾扬也没说话，只是垂眸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待热气消散了些，他轻轻抿了口。
时间久了，顾扬慢条斯理的喝茶，看起来还真真是品味上了。
池鱼被他这副大少爷的悠哉姿态所折服，耐不住性子时，忍不住想要直接回应先前在忆江南被提及的问题。
“顾扬。”
池鱼才刚开口，顾扬却将茶杯放在一侧的茶几上，掀起眼皮子慢悠悠的看向她。
“池池。”
顾扬神色淡然的提议道，“辞职吧。”
池鱼怔了下，他们先前就因为这个问题闹得非常不愉快，没想到顾扬仍旧在纠结于这个问题。
“你看你，又来。”
池鱼蹙了下眉头，“我之前不是跟你讲了吗，我现在挺好的，不需要换工作。”
“如果被央亟一路纠缠到工作单位里，这样还算好的话。”
顾扬挑眉看她，“池池，你如今对生活的的要求，还不是有些太低了？”
池鱼起先并不能理解顾扬这番夹枪带棒的嘲讽，是些什么意思。
突然而来的针对令池鱼微微有些不悦，她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冷不丁瞧见顾扬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自她脖颈间扫视而过。
那样审视的目光，令池鱼心下一颤，却突然明白这会儿在家里，脱去厚重外套的她，早已挡不住央亟先前留下的耻辱。
明晃晃的，还未消退的红印子，被一览无遗。
池鱼被瞧得脸色微变，忙伸手去捂脖子上的印记，当着顾扬的面儿，她莫名心虚的厉害。
但她也反应过来了。
央亟同她在单位碰面这件事情，终究是难逃顾扬的法眼。
“顾扬。”
池鱼喉咙发紧，解释道，“这是场误会。”
可顾扬却不肯罢休。
他神色冷淡的看向眼前人，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质疑，沉声追问，“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这么多年过去，你是不是对央亟……”
“不是！”
池鱼脸色一白，忙打断顾扬未说完的话。
她矢口否认，却是无比执拗道，“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不报复央亟，是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卷土重来的能力，并不是她对央亟这种祸害还心存妄想。
一旦令她得了能够反咬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绝不会饶过央亟。
是被家破人亡时的怨愤，是被欺瞒背叛时的耻辱。
她绝对不会忘记，她的父亲是如何被逼到绝路，自杀而亡。
也绝对不会忘记，央亟是如何毁了她一个好端端的家。
只觉得心下蔓延深深冷意，池鱼有些招架不住，闭了闭眼，颤声道，“我恨他。”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还要爱着他。
可池鱼越是这样，顾扬越是清楚她在给自己强行施压，强行自我麻痹。
若真的只是家仇旧恨的也就罢了，可池鱼往来小心翼翼的隐忍至今，偏偏在央亟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情绪失控。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了孩子，更是有了斩不断的羁绊，有了往来的正当理由。
顾扬心下很是没底。
池鱼这会儿情绪激动的厉害，顾扬蹙了蹙眉头，却没继续逼问。
他笑了下，缓声道，“池池，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在工作岗位上过于为难。”
有央亟在，大家谁都不会好过的。
池鱼知道顾扬没有恶意，她抿了抿唇，终究是做了个决定。
“顾扬。”
池鱼迟疑了片刻，叹息道，“我手上有笔大单子，结束了后，我会考虑辞职的。”
不辞职，央亟只会一如既往的持续刁难她。
她可以承受诸多风雨，但是阿粤不行。
顾扬怔了下，似是未曾预料到池鱼会妥协，不敢相信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