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书，去一趟总裁办。”
等林虞通话结束，宋时语气严肃。
少见地见宋时这副模样，林虞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
总裁办内，叶淮之默不作声地坐在老板椅上，眉眼冷硬。
摊在林虞面前的是本应在上周要签字的续约合同。
“这份文件我上周应该交给您审核签字了啊？”
林虞话刚一说完，办公室内的两个男人的脸色皆沉了下来。
“叶总并没有看到过这份文件，现在过了续约期限，客户勃然大怒，决定不再续约。”宋时顿了一下，继续说：“这客户时间观念很强，这次确实是我们疏忽大意，平白损失了一个大客户。”
“林秘，这不像是你会出现的纰漏。”宋时又说。
临近春节，大部分人的心思都飞在了假期安排上。
现如今出现这样大的纰漏，宋时理所应当地认为林虞的心也飘到了即将到来的春节假期上去。
可林虞记得她确实在上周把这份文件放在了需要审核签字的那一叠文件里面，怎么会被单独择了出来？
难道真是她记错了？
脑子里想起她当时整理完文件后，有事出去了一趟——
“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我会和客户再沟通一下，争取亡羊补牢。”
林虞低着头，不敢去看老板椅上男人冷沉的脸。
“你就没有什么解释吗？”叶淮之终于开口发问。
“没有，是我的疏忽。”
“放假前把客户续约合同放在我办公桌上。”他又说。
“好。”
客户的怒气值比林虞想象中的更为严重，电话接通后她刚介绍了前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掉了电话并且被拉黑了。
见状，林虞只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跑去客户公司门口守株待兔。
连着好几天上门致歉，客户见到她都烦了，嗤笑了一声：“既然你想赔罪，好啊，给你一个机会。”
他绕过林虞，泛着火气的话语飘在了风中，“想赔罪就跟来——”
林虞眼前一亮，哪怕明知是场鸿门宴，她也跟了过去。
包间内一早就摆了一箱高度数的白酒，客户一进去就指着那六瓶白酒说：“喝，你今天要是能喝完这一箱，我就同你们公司续约。”
客户朋友担忧地看了眼桌上的酒，“你这玩得太大了吧？搞不好要出事的。”说罢，又转头来劝：“小姑娘，没必要为了一份合同搭上半条命不是吗？钱没了可以再挣，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命就只有一条。”
“谢谢您，我心里有数。”林虞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续约合同，“一言为定。”
客户轻蔑看了眼合同，冷笑道：“也要看你有没有诚意。”
林虞当即开了瓶白酒就往嘴里灌，呛辣的液体刺激着她的咽喉，酒水漫过食道，所到之处点起炙热滚烫的火。
客户原本挂在脸上的鄙夷不屑很快转换为惊诧，再到不淡定。
直到林虞从起先的边喝边咳嗽，到闭眼强咽直至拿起第四瓶白酒准备开喝之时，客户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把酒瓶夺了过去。
“够了，我做个生意而已，还不至于要你以死赔罪。”
腹部灼烧到剧痛难忍，林虞身上冷汗直流，杏眼却黏在桌上那份合同上不动。
“你这小姑娘不知道猛灌白酒会要命吗？白酒饮量超标会致死吗？为了一单生意，你值得吗？！”客户的朋友满眼不赞同地摇头。
“这次合……同是我大意……了，没……检查……”林虞说话连舌头也捋不直了，“该……罚……”
她上前拿起桌上另一瓶白酒想继续，可瓶盖上生出很多个重影，怎么也打不开，她弄了几次皆是徒劳。
“够了！我签给你，怕了你了——”客户再次夺过她手里的酒瓶，连带着另外没喝过的那瓶一起，放去了朋友那边。
这是林虞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平地摔在了地上，眼前一黑。
再次醒过来是在医院，手上输着液，意识回笼后林虞来不及多想便四处翻寻手机。
吊针回血，她就索性拔掉了针头，继续翻找。
直到在旁侧的包里翻出了手机，她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包里那份透明塑料夹的冰凉触感引起了她的注意，晕倒前客户的话在她脑海中回旋，她不记得那是不是错觉。
想到这儿，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合同，直到看见落款方一栏成功签上了客户的名字后，那一刻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
卸下那根紧绷的弦以后，林虞胃部的疼痛再次加剧。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按响了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护士把输液瓶上的针头重新扎进林虞的手背后，不满地叮嘱：“你酒精摄入量严重超标，接下来几天要好好休养。”
心情甚好的林虞无有不应。
一切忙完，昏暗的房间里唯有手机还泛着淡淡的冷光，林虞蜷缩着腹部，在琢磨给客户发送一条感激的信息。
发送成功后，她最后那口气也彻底卸下了。
手指随意地翻看起朋友圈放松，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杨壹柠在三个小时前发了一张照片，并配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十佳好男人。」
照片里只露出了一双切菜的手，那双骨节匀称又白皙修长的手指林虞再熟悉不过，加上那今早才见过的腕表——
照片中男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寂寥的长夜里，林虞捂住眼躺在病床上许久未动。
翌日一早，林虞忍着难受回家换了套衣服就去公司交差。
当她把续约合同摆在叶淮之面前时，叶淮之只淡淡看了一眼，说：“辛苦了。”
看来是不知道她昨天的事。
林虞也没多话，“那叶总，我先回去了。”
叶淮之并未再说话，甚至在林虞说完以后开始埋头继续办公。
强压着内心的失落，林虞回到秘书办里继续自己的工作。
胃部从昨晚的剧痛慢慢变成尚能忍受的疼痛，林虞腰背微蜷地在工位上整理一会儿要下发的文件。
见四下没人，雷旭左右看了眼，跑过来小声问林虞：“林秘，之前你那份漏交的续约合同的确是被人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