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眼疾手快地扶住金瑟，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随即一把捞起她往门口的方向跑。
和颜悦擦身而过时，郑克目光紧凝着前方，并未认出颜悦。
这边虽然僻静，但动静还是惊动了周围的人，也免不了窃窃私语。
“郑少夫人就在这儿，那郑少抱着的是谁？”
听到人群的讨论声，郑克把怀中人儿的脸儿往胸口靠，似乎在保护金瑟不被人看见。
原来他有听见颜悦就在这儿？可他就这么抱着另一个女人离开。
望着大步离去的背影，颜悦毫无疑问成了瞩目的焦点，各种同情、嘲讽之类的目光聚在她身上，像活生生要把她盯出个洞似的。
“不是说郑少和郑少夫人感情甚密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吧？琵琶别抱也不足为奇。”
“我看刚才那女人的礼服像是金家小姐啊！”
“呵，那就不足为奇了，人家本来才是一对。”
“某人鸠占鹊巢那么久，也是时候让位了。”
林虞侧身挡住了一部分目光，冷冷地回扫着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及其家眷，男人尚还顾及脸面只是看戏，但女眷似乎就有点嘴碎了，讥讽声就出自女眷之口。
都是顾及脸面的人物，那些人被林虞赤裸裸的视线盯得不好意思，逐转开了视线。
林虞回头看了眼始终平静的颜悦，“悦悦，你没事吧？”
颜悦笑了笑，回道：“没事啊，我刚才看金小姐脸上起了红疹，想来是过敏了之类的吧！”
这话在林虞来是事实也是安慰，刚才金瑟目光中一闪而过的狠劲被她俩看得清清楚楚。
这金瑟明显不是个善茬。
颜悦反倒拍了拍林虞的手，让她安心，“我跟过去看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要我陪你去吗？”林虞不放心。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见颜悦和风细雨的模样，林虞终究不好再说，只把颜悦送到门口才转身回宴厅。
至始至终颜悦都挺立着脊背，举止从容不迫。
这一刻，她明白颜悦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林虞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多年后，每当想起这一晚，林虞是后悔的。
不得不说，今晚的倒霉事都让林虞撞见了。
刚回宴厅，她就与沈婉言狭路相逢。
四月底的夜凉风阵阵，即便是在室内沈婉言肩上的薄纱依然没有取下，长袖的米色暗纹旗袍也以保暖为宜。
沈婉言面色红润透着光泽，柔婉地朝她笑，“林虞。”
林虞瞅了眼沈婉言还未显怀的肚子，后者倒是警惕的后退了半步。
既然这么防备，还杵在那儿干嘛？林虞不是很懂沈婉言，绕开准备自行离开。
“林虞，先前多有误会，还请你不要计较。”
沈婉言出口，顺便微侧身拦住了她。
“哦。”
林虞淡漠不计较的表情倒令沈婉言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怔愣了一会儿，沈婉言才说：“如今我和言生也快要结婚了，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林虞也不说去还是不去，只说：“祝你们长长久久。”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哦，请尽情发挥你的想象。”
刚要张口，沈婉言目光扫向了林虞身后，勾了勾唇抬脚似乎想越过林虞。
未免沈婉言闹出幺蛾子，林虞刚准备侧身避让开，怎料脚背被沈婉言十厘米的高跟鞋狠狠踩了上去，甚至还故意左右碾了碾。
身体条件反射般，林虞推开了沈婉言。
“啊——”沈婉言一个不稳，跌进了林虞身后的怀抱。
林虞回身之际，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大力推向一侧，身子旋身扯到了旁边的桌布。
她摔倒在地的同时，桌上的香槟塔直直倒了下来。
酒杯砸在头上、身上、以及地面上发出了不同程度的脆响，也引起了四周的注意。
酸甜的酒香从林虞的发丝流至眼眶，眼前又染上了一片血色，林虞倒在地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懵了。
周围的尖叫声太过嘈杂，林虞这才回神抬起了头。
“阿虞——”
始作俑者的顾言生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或许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眼神复杂又突然脸色大变。
“阿虞，你的……”
顾言生抬脚跨向林虞刚走了一步，就被沈婉言拉住了，“言生——”
担忧的话被截断，沈婉言的声音也把顾言生的神思拉扯了回来，他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生生停下了脚步。
看清当事人后，围观的人眼神瞬间复杂难辩。
“这不是顾总的金丝雀和未婚妻吗？”
“啧，金丝雀真狼狈。”
“看这金丝雀倒地不起仰望的模样，莫不是知道顾、沈婚期将近想求顾总回头？”
“也不怕掉价？她什么身份，沈大小姐什么身份？”
无视周围人冷眼嘲讽的讨论，林虞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手上瞬间沾染上了酒渍……和玻璃碎，以及黏稠的血渍……
睨着自己的手心，林虞笑了，手在礼服上蹭了蹭。
见到林虞这副模样，顾言生说：“谁让你刚才推婉言的，你不知道她身子金贵吗？”
林虞还没发飙，顾言生倒是坐不住了，她抬眼狠狠看了过去。
接触到林虞冷厉的眼神，顾言生心虚的避开了视线接触。
“言生算了，林小姐应该不是故意的。”
圈里谁不知道沈婉言现在是双身子，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顾言生和沈婉言那一番话，几乎做实了林虞的罪名。
“她为了争宠也太恶毒了吧！知不知道这样做一个不小心可能会一尸两命啊！”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面对狼狈的林虞，众人非但没有考虑出手相助，反而觉得林虞活该。
即使再不喜欢顾言生，这一刻林虞说不愤怒是假的。
不仅是因为顾言生的小脑萎缩让她气愤；更因为他对沈婉言肚子里的金疙瘩的态度，让她不由想到以前的自己。
林虞咬牙站起来，却因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右脚不仅被高跟鞋踩得红肿，摔倒的时候也崴伤了脚，她一个不慎又跌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