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选的地点是一处茶室,地处于闹中取静的近郊。
说是茶室,却不是普通的茶室。
这里几乎是一座庄园,它的占地面积极广,环境清幽,假山盆景看似随意,又暗藏心思的叠嶂,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又有藤萝翠竹点缀,同时隐私方面也做得极好,因此这里也是一些政要人物,公司高层谈话的首选之地。
茶室老板是林虞导师的客人,这里也是林虞导师的作品,林虞也曾在导师的带领下参与了很小一部分的设计,所以林虞也有这里的vip。
林虞在雅间内喝了小半杯茶之后,顾言生就到了。
林虞给他倒了茶,极肩的长发倾斜,露出一截好看得天鹅颈,顾言生看得有些恍惚。
“你觉得这里的设计怎么样?”
顾言生一愣,透过窗户打量了一下窗外的景色,继而如实说,“雅致装庭宇,很好。”
林虞看着他,言笑晏晏,“这是我导师的作品,我也曾有幸参与了其中一个板块,即便只是很小的一处设计,那时我也兴奋得夜不能寐。”
“当自己的构思得到认同,并转化为实景时,那种满足感无法言说。”顿了下,林虞接着说完,“可是你却断了我设计的路。”
顾言生背脊一僵。
林虞也不管他,只是把魏清清和杜总告诉她的事情,结合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全程像是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无波无澜,语气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说完,她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看着顾言生,“是你吗?”
顾言生低垂着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林虞点头,淡淡地说:“好。”
顾言生抬头,面容苦涩地看着林虞,为自己申辩,“我不这么做,你怎么会接受我?况且,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原本便不好,我的起点比其他人更低。”
林虞低垂着眼睫,转着手里的茶杯。
顾言生瞬间底气不足,“你,恨我吗?”
林虞衣袖下的手指些微收紧,又放开,“不恨,”她摇了摇头,一顿,“我和无关紧要的人置气有什么用?”
听罢,一贯洒脱不羁的俊颜此刻毫无血色,顾言生不太确定的问了一遍,声音甚至有些发虚,“你……说什么?”
林虞擦了擦嘴边的茶渍,起身拿起包,走到门口停下,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答复他,“自此之后,你我行同路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顾言生静坐在茶室良久,天色渐晚,服务员走进雅间,问询了几次,“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先生……”
“先生……”
顾言生才回过神,冲服务员摆了摆手,他拿出手机,给魏司翔打了个电话,“老地方见。”
便挂断了电话,失魂落魄的离开茶室。
那边魏司翔正在和嫩模办事,刚点燃起兴致,就接到顾言生的电话。
身上点燃的火无处发泄,骂骂咧咧的起身穿上衣服裤子。
没办法,谁让兄弟更重要。
嫩模依依不舍的拉着魏司翔的衣袖,眼波流转,潋滟的眸中,含着水光,开口声音魅惑又可怜,“魏少,别丢下我。”
魏司翔看着这勾魂夺魄的妩媚美人,心里也不舍,在心中又一次把顾言生腹诽了一番后,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亲了下嫩模的额头,安抚道,“宝贝,哥哥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打开门,迅速溜了。
嫩模咬了咬牙,好不容易到嘴边的肥肉就这么跑了,心里憋屈到极点。
魏司翔虽然花名在外,但出手大方,身边想接近他的美人比比皆是,哪还有下次,下次他不见得还能记起她。
魏司翔到会所的时候,顾言生已经喝上了,旁边空了不少酒杯,他叹了口气,走过去,问道:“又是什么事让顾总借酒消愁呢?”
顾言生从酒杯里抬头,扫了一眼魏司翔,然后又拿起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开口,有些哽咽,声音低哑,“她离开了。”
魏司翔上一次见顾言生哭,还是高三那个暑假,被强制送出国之前的几天,他当时被锁在房间里,泄愤般的徒手打碎玻璃桌,满手的玻璃碎渣,浑然不觉疼。
顾母无法,找了他和大壮来陪顾言生。
那个时候被软禁的顾言生无法离开顾家半步,最后被强制送往机场前,只能哭着求大壮帮帮林虞。
想到这儿,魏司翔不免有些唏嘘,如今这种状态,想必还是因为林虞吧!
“她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顾言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我断了她的路被她发现了,她连见也不会见我了。”
魏司翔问清了事情原因后,唏嘘不已。
换他,他也走。
“言生,你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顾言生不语,死死握住酒杯,泛白的指节出卖了他此刻压抑的情绪。
魏司翔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能安慰,“言生,想开些。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你便能心无旁骛的和沈婉言在一起了。”
顾言生的声音嘶哑低沉如一只彷徨的困兽,俊脸涌出痛苦,“我从未想过和沈婉言在一起,我身边至始至终想要陪伴的人是林虞。”
魏司翔挺无奈的,“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不学学郑克,为了真爱与家里抗衡?最后抱得美人归。”
“你但凡有郑克一半的勇气,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边说边看了看顾自哀伤的顾言生,捅了一刀,“你觉得为她做到这一步,不划算对不对?”
顾言生眼神涣散,像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我当初转学也是因为她,她在那个学校。”
这倒是魏司翔第一次听说,按理说,他们这些贵族子弟读国际学校才是首选,比普通学校轻松不说,出国留学的名校选择面也多。
倒是顾言生某一天开始,脑子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死抓成绩,开始拼命学习,那废寝忘食的模样可把顾家长辈心疼坏了,他和大壮二人一度觉得顾言生疯魔了,可是能怎么办,作为有难同当的好友当然是陪他补课,一同转学。
魏司翔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你,之前就认识她?你突然开窍学习也是因为她?”
顾言生薄唇紧抿,默认。
“不是,你怎么认识她的啊!?”魏司翔随口追问。
如此,魏司翔便能想通为什么高三时,顾言生对林虞多有关照,遇事亲力亲为照顾她了。
他见顾言生依旧沉默不语,无奈的笑出了声,不忘捅刀,“我说兄弟,既然她是你的白月光,你还渣她?逼迫她?”
“我只是想用其他女人来逼一逼她,和沈婉言订婚也是,想逼她给我一个态度。”
“结果逼走了她。”魏司翔继续扎刀。
顾言生低垂着头,声音越发哽咽无助,“我该怎么办……”
魏司翔见状只能摇了摇头,叹气,“兄弟,你尽管喝,喝醉了有我呢。”
他心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