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䘝从祭坛上回来后便去了关押太后的暗房。
太后被绑在暗房的椅子上,发丝凌乱,形色枯槁。全然没有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样子。
听到开门声,她抬眼看了一眼。
看到是岑䘝进来后,罗太后冷笑了声,道:“陛下今日当真是威风啊。”
暗房内的守卫给岑䘝搬来一把干净的椅子,放在了罗太后对面。
岑䘝坐下后,便让暗房内的其他人退下。
等人都走干净了,罗太后面容扭曲地笑着,“把人赶出去是怕什么?你也怕别人知道你弑父吗!”
岑䘝一脸淡漠地看着她,“太后在说什么,朕听不明白。”
“你杀了你的亲生父亲!”罗太后突然疯狂嘶吼。
岑䘝笑了声,道:“父皇死于重病,与朕有何干系?太后如今莫不是老糊涂了?”
罗太后心中憋恨无比,她看着岑䘝这张脸,恨不得生啖其肉。
不过很快她又疯魔的笑了起来,“你现在很得意是吗?以为杀了岑慕名你这个位置就能坐的安稳了,南越十三州没了岑慕名坐镇,势必会起兵谋反,岑䘝啊岑䘝,哀家的好儿子,你很快也会像岑慕名那样,被人诛杀在万人之前,哀家等着你被赶下皇位的那一天。”
岑䘝冷声道:“若真有那一天,朕一定跟太后保证,让五弟死在朕前面。”
罗太后表情一滞,她恶狠狠瞪着岑䘝道:“岑䘝!你个畜生,你想对圻儿做什么!”
岑䘝眼底流露了几分嘲讽之色:“朕还以为太后当真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刚刚荣皇叔死的时候,太后都没激动,朕才说了一句要让五弟死在朕前面,太后就这样激动,看来太后当真爱这个好儿子啊。”
罗太后瞳孔颤抖,她盯着岑䘝的脸,只觉得岑䘝仿佛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岑䘝看罗太后不说话,看向他的视线里逐渐充斥着恐惧之色,岑䘝心中很是兴奋。
他将搭在扶手上的手抬起来,双手交叉合十,好整以暇地放在腿上,乐津津地看着罗太后,“如果朕把他绑起来,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削下来,让你坐在旁边看着,你会不会心疼死啊?”
罗太后双唇颤抖,喃喃道:“你疯了……岑䘝,你个小畜生,你已经疯了!哀家应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你!”
岑䘝哈哈大笑起来,他笑了好半晌才收了声音,轻飘飘道:“太后,你现在说这些可就太晚了。”
罗太后又骂了一句疯子。
“骂吧,毕竟你还是朕的生母,让你骂两声,也算是朕孝顺你了。”岑䘝道。
罗太后盯着岑䘝那张脸恨不得唾他一口。
这样六亲不认的疯子也敢说自己孝顺!
真不怕天打雷劈啊。
岑䘝见她不骂了,这才又道:“既然你骂完了,那就来说正事吧。”他看向罗太后问,“生死蛊的解药在哪里?”
罗太后神色一怔,她反应了一瞬才盯着岑䘝慢慢地笑出声来。
她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岑䘝也不急,就看着她笑。
罗太后笑够了才冷嘲道:“哀家还以为你花了那么大功夫,是将身上的生死蛊解了,没想到这蛊毒你根本就还没解。”
“所以朕就来问太后解蛊之法了。”岑䘝转着手中的玉扳指道,“这蛊毒既是太后你下的,自然就有解蛊之法,太后若不想受苦,也不想五弟受苦的话,还是尽早告诉朕为好。”
“没有解蛊之法。”罗太后这会儿知晓了岑䘝身上的生死蛊还在,她便觉得自己已经占领了高地,她方才的恐惧与慌张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满脸的得意与自喜。
她如此说,显然也在岑䘝的意料之中。
岑䘝心平气和道:“太后再好好想想吧,如果太后想不到,那就多想想五弟。”
他说完也不再跟太后多说什么,而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向太后。
他逆光而站,脸上尽是阴霾。
他还偏要笑着道:“若太后实在想不起来,那我们全家就去阴曹地府一起团聚吧。”
太后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脸上还有点沾沾自喜,却在一瞬间心头一颤,遍体发寒。
她盯着岑䘝离去的背影大吼道:“岑䘝,你以为威胁就管用吗!生死蛊无解,你就等着死吧!”
岑䘝跟没听到似的走出暗房。
他一出来,守卫便将暗房门重新关上。
岑䘝吩咐道:“看好她。”
“是,陛下。”
岑䘝面无表情地走到寺内安排好的禅房内,刚到禅房,便听福林禀告道:“陛下,外面有个邹姓女子扭伤了脚,她自称是宋姑娘的表妹,所以奴才就擅自做主,给她找了间禅房,让太医给她看了脚。”
岑䘝听到此话,想到今日在祭坛上那个叫枝枝表姐的女子。
他微微颔首道:“她伤的怎么样?”
福林道:“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看起来脚腕有些红肿,暂时走不了,所以现在还在外面的禅房休息呢。”
“让人给她送点消肿化瘀的良药,再派两个人过去好好照顾她。”岑䘝道。
既然是枝枝的表妹,那多加照拂总是没错的。
毕竟在枝枝心中,她的亲人就是最重要的存在。
福林立刻应声派人去办。
……
因为现在祭天大典已经结束了。
宋瑶枝不必再将自己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她便出门想去求个平安符。
反正刚好就在寺庙里,来都来了。
岂料她出来的时候撞见了也带着人在寺庙里闲逛的长乐。
长乐一看见她,立刻上前叫她:“瑶枝姐姐!”
宋瑶枝看到长乐的时候,说实话还有点尴尬。
毕竟上午祭天大典上,她站在岑䘝这边,眼睁睁看着楼统领将刀架在了长乐母后的脖子上。
当时那一幕对长乐这个做女儿的而言,势必冲击会很大。
她当时都没顾上看长乐的反应,可此刻看到长乐,长乐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
长乐伸手便挽住了宋瑶枝的手腕道:“瑶枝姐姐,你以后是不是就要嫁给我皇兄,变成我的皇嫂了?”
宋瑶枝一听这话赶紧解释道:“倒也不是。只是有这个命格,但并不一定要嫁人。”
长乐赶忙道:“嫁嘛嫁嘛,瑶枝姐姐若成了我的皇嫂,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宋瑶枝道:“公主,此话可不能这样说。终究此事是陛下做主,我们不可妄议。”
长乐顿时笑道:“皇兄?皇兄他巴不得赶紧把瑶枝姐姐你娶回宫吧,他岂会不同意。”
宋瑶枝嘴角一抽。
所幸长乐说了会儿又不再提到这一茬,只拉着她说要去找岑芳宁她们。
宋瑶枝想要推脱。
毕竟她这会儿顶着个天生凤命的名号,现在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们聊天,势必会成为话题中心。
可长乐却噘着嘴委屈巴巴道:“瑶枝姐姐身边是不是有别人了?瑶枝姐姐都好久不找我玩了。那个人是谁?她生的有我美吗?她会比我喜欢瑶枝姐姐还要多吗?”
宋瑶枝当时就丢盔弃甲,麻溜儿地跟着长乐去找岑芳宁她们去了。
岑芳宁她们在隐安寺后面的湖心亭。
宋瑶枝跟长乐过去的时候,只见湖心亭上聚着一堆贵女,正围着个圈,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长乐挽着宋瑶枝的手就过去了。
刚过去就听到人群里传来道女声说:“这个碧玉手镯可是陛下赏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赏我啊,我也不过就是恰巧扭伤了脚,然后刚好碰到了陛下,陛下就抱着我进了他的院子,又是让太医给我看脚,又指派了宫人服侍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宋瑶枝一听这声音就猜出了是谁。
她心中有些诧异。
没成想邹玉凤当真将岑䘝勾引成功了?
她之前诸多阻拦是白操心一场啊。
长乐却是皱着眉头挤进人群之中,高声道:“你在说什么?”
周围的贵女们见到长乐,纷纷朝她欠身行礼:“见过公主。”
邹玉凤起初刚听到长乐这蛮横的一声,心中还有些不满,可听到公主两个字,邹玉凤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旁边两个宫女立刻扶住她。
邹玉凤便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朝长乐行了个礼:“民女见过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