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公主……?”
孟珏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深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他深深地看着苏棠黎,脸上竟罕见的露出了愧疚之色。
“昭宁,皆是因我无能,故而让你嫁到了这虎狼之地。在我临死之时还能见你一面,便是上天待我不薄了……”
“昭宁,你一定要好好的。终有一天,我北嵩的铁骑将风风光光的迎你回去,即便是没了我,你也定会觅得如意郎君,安宁一生。”
陆星忱面色铁青,可还未等他发话,陆星月便狠狠地呸了一声。
“还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敢妄想挖我阿哥的墙角,还当真是不怕死的很!”
到底是自家亲妹子,护起嫂子当仁不让。
可身为当事人的苏棠黎,却颇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孟将军,昭宁已然是我的太子妃,你逾矩了。”陆星忱抬了抬左手,让侍卫将孟珏带到一旁捆了个结实。
孟珏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被鬼差给控制住了,他拼尽全力大喊道:“昭宁!昭宁!我们今生无缘,唯有来世再续!来世,你定要等我啊!”
“昭宁!你定要等我!来世我们定要结为夫妻,儿孙满堂白首不离!”
小孟将军凄厉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可惜,这番真情告白在苏棠黎这里却犹如惊雷。
她在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小孟将军,告白也不看看现场环境!
哪有当着正主的面挖墙脚的?!
如此嚣张,这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昭宁,吾爱昭宁——”
苏棠黎:“……”
陆星月双手环胸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在场的侍卫纷纷小心的看向太子殿下。
还是夏壹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地将孟珏那坏事的嘴巴给塞上了。
谁料塞上嘴巴的孟珏却依旧不老实,竟开始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那曲调缠绵悱恻,便是不通乐律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缠绵悱恻与哀伤。
陆星忱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本宫不想再听到这人的任何声音,给本宫剁了他!”
“慢——”
侍卫们停下了手,纷纷瞪大了眼睛看向出声阻止的太子妃。
苏棠黎顶着众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殿下,孟珏是北嵩的将军,留着比死了更有用。”
陆星忱直勾勾地看着苏棠黎,见她态度坚持,他嘴角抿起向下,竟觉得有些委屈。
眼前这个登徒子几次三番对他的太子妃意图不轨,身为男人,他只是想除了这个祸害而已!
他有什么错?
孟珏那凄婉的小调还在继续,甚至还带了些哭腔。
那一波三折的曲调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抖了又抖……
“倒是不知,北嵩的将军竟比那伶人还能唱会演,还当真是技多不压身啊。”
听到自家太子如此阴阳,夏壹冷着一张脸快速上前一步,用手狠狠地劈晕了孟珏。
众人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陆星忱冷哼一声,泄愤地上前猛踹了孟珏几脚。
杀不得,难道他还揍不得吗?
夏壹使了一个眼色,让侍卫将人拖走,随即弯腰对陆星忱说道:“殿下,大局为重。”
“此人对于北嵩来说颇有分量,为了南疆太平,您还是再忍忍吧。”
这孟珏是那孟将军的宝贝独子,若是被太子殿下揍到不能人事,那绝了后的孟老将军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故而夏壹明知此刻阻止殿下乃是一桩费力不讨好的事,可他还是为了孟珏这个“砝码”做了讨嫌的事。
几息的功夫,陆星忱原本震怒的表情渐渐收敛。
他又变回了那个矜贵又骄傲的太子殿下。
“可笑至极!他竟如此金贵,本宫竟还打他不得了?!夏壹,这是何道理?”
“殿下当然可以打,但是……”夏壹隐晦的看了眼不远处昏死过去的孟珏。
刚刚他可都瞧见了,太子殿下仗着太子妃在背后看不清,踹了那孟珏下三路好几脚。
“殿下,您与太子妃新婚燕尔,切莫让此等小人冲了喜气。属下以为,给此等宵小之辈留一口气,将来多的是机会折辱。”
说完,夏壹公事公办的行了一礼,随后便退到了一边。
陆星月收起手中的鞭子,适时地插话问道:“阿哥,这群北嵩人为何千方百计的要进咱们的雾离山?那北嵩皇帝如此行事,当真是没有把我嫂嫂的安危放在心上!”
被点到姓名的苏棠黎心中毫无波澜。
那老皇帝的心中满是算计,本来就与她没啥父女情。若是死她一个能换来更多的疆土,那老皇帝肯定能第一个站出来砍了她。
她胡乱的想着,再一抬头便看见陆星忱陆星月这兄妹俩正一齐的看着她。
哦对,她的身份是北嵩公主。
苏棠黎摆摆手,急急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与北嵩皇帝无甚感情,殿下与公主尽可畅谈,无须在意我。”
陆星月暗自叹息,转又坚定地对苏棠黎说道:“这老皇帝如此苛待嫂嫂,将来我定会让他后悔!”
“嫂嫂便将我当做亲妹子,我的阿爹阿娘便是嫂嫂的亲爹娘!要我说,那北嵩哪比得上我们南疆?嫂嫂莫要为此伤怀,根本不值得!”
压根没有伤怀的苏棠黎:“谢谢阿月。”
“边走边说吧。”这个破地方,陆星忱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边走边掏了掏怀里的蛊毒,琢磨着哪种蛊毒可以折磨孟珏的同时还能给他留一口气。
陆星月应了一声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后却又慢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向那片空地唯一的大石头。
曾经喜欢的人正蜷缩在石头旁,衣衫不整双眼圆睁的看着她。惊恐的,仿佛她是洪水猛兽。
他发丝凌乱,早晨佩戴的发冠此刻却已不知所踪。
陆星月最爱看刘晋穿着文人的青衫,一派书卷气的样子,那是一种与南疆格格不入却又十分吸引人的气质。八壹中文網
南疆人是炽热的,从未有过像刘晋这般文弱的白面书生。
许是见惯了灿烂的山花,所以才会对这温润又漂泊易碎的细雨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