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萧衍就烧好了热水,这次水温没有上次的热,温度十分舒适。
将热水注满浴桶,萧衍又给她找来了换洗的衣物放到她身旁。
“这是干净的衣物,你洗完澡就换这身。”
舒婉自己身上的已经沾满了泥土,因摔下斜坡,衣服还被树枝刮出了几道口子。
之前舒婉倒是满不在乎,可现在,只要一想到这衣服是萧衍送给她的,便觉得十分肉疼。
她摸了摸衣服上破开的口子,抿了抿唇,神情十分懊恼。
萧衍看在眼里,见她十分心疼的样子,不由地道:“坏了便坏了,下次再给你做新的。”
舒婉道:“可这是云锦天丝制成的,价格不菲。”
萧衍轻笑道:“你倒是有眼力。”又补充道:“云锦天丝又如何,你要多少都可以。”
舒婉肉疼地道:“你倒是奢靡!”竟也舍得拿云锦天丝做床帐!
殊不知,名声在外的羽衣坊都是他名下的,只因他从未露面,开设羽衣坊也仅仅是为了收集天下各路情报,并不是专门拿来做生意的!
萧衍道:“只是几件衣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喜欢,往后要多少便有多少。”
舒婉心中不由得欢喜,她只是喜欢他,所以他送的什么她都喜欢。
萧衍怕水凉了,便催促道:“水要凉了。”
舒婉点了点头,拿起身边的衣服就正欲起身往竹帘后走去。
刚准备抬脚,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断然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已经复明了,她得继续装瞎才是!
于是,她便学着之前的样子,一步一步小心地往浴桶的方向挪去。
萧衍也并未心生怀疑,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生怕她摔到碰到。
好在,屋子里的陈设她都十分熟悉了,一路到也平稳,主要也是顾忌到她眼睛看不见,萧衍便将屋里的杂物能扔的都扔了,使得这屋里的空空荡荡的。
片刻,舒婉便挪步到了竹帘后,她将干净的衣物一件件挂在了竹帘上,转身正对着萧衍。
“我要开始洗了。”舒婉对他道。
“好,那我先出去了。”说罢,萧衍大步往门口方向走去。
舒婉站在原地,默默等着他出门。
他脚步声很重,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随后却站在门口顿住了。
舒婉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就见他背对着自己,拉开房门,随后,又重重地合上,而他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舒婉有些懵。
他这是……耍赖?
回想昨日光景,舒婉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
昨日他竟也是这般操作?故意制作出动静,让她以为他已经出去了,实则一直站在屋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她……岂不是都让他全部看光了?
见他还站在门口迟迟不打算离开的样子,舒婉站在浴桶前有些不知所措。
若她揭穿了他岂不就暴露自己眼睛已经完全好了的事实,那他还会将她留在身边吗?
若她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岂不是又得让他看一遍……
内心纠结良久,舒婉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红透了。
萧衍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见她半晌也没动静,只当她害怕昨日的事情再次发生在她身上。
不过这次,萧衍没打算欺负她,他只是顾念着她眼睛看不见,便想无时无刻守着她,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妥帖。
最终,舒婉咬了咬唇,转过身背对着他,一件一件剥离着自己的衣裳,不过最后还是有所保留地穿了小衣,抬脚钻入了浴桶里。
全程,她都背对着他,丝毫不敢抬眼看他。
可莫名的,脑海中就不断地搜寻着昨日的记忆。
想到昨日她那般无所保留的展露在他面前,还当着他的面做出那般享受的姿态……舒婉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因此,这一次,她都尽量将头埋得很低,也不敢泡太久,将身上洗干净就出了浴桶。
萧衍见她没出什么差错,自己也把衣服穿戴整齐了,便趁着她上床睡觉之际,自己推开门去了盥洗室冲了个凉水澡。
等到萧衍洗完澡回来时,舒婉已经睡下了。
萧衍很是自觉,怕再次惹哭她就没去和她挤一张床,自己自觉去了竹榻。
才将将一躺下,舒婉就缓缓睁开了眼。
其实她一直未睡,自从知道墨离就是萧衍时,她内心就很躁动,根本无法平静。
她看向竹榻上的男人,眼中情绪翻涌。
萧衍身子高大修长,那竹榻若是她去睡还好,尺寸不大不小,可若是让萧衍去睡,未免太窄小了些,萧衍睡在上面,连身子都施展不开,只能侧着身,蜷曲着腿勉强凑合。
舒婉眼眶有些酸涩,想这几日她碰也不让他碰,还强硬地将他赶去睡竹榻,想必他日日都休息不好吧?
难怪他脸色这么差,没想到竟然是她害的。
思及此,舒婉心里就不是滋味,便忍不住唤道:“墨离……”
躺在竹榻上的萧衍缓缓睁开了眼,看向她,就见她眼神凄楚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心口一紧,立刻翻身下榻,大步行至她面前,坐在床榻上,关切地看着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衍走过来时,带起一阵清爽的风,他刚刚才洗过澡,身上泛着一股淡淡的皂荚清香,十分好闻。
舒婉被他笼罩下来的气息丝丝绕绕地缠着,感官里充斥着的,全都是他的气味。
舒婉的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反手握住他的手,眼底的流光氤氲而湿润,明艳不可方物,声音又娇又柔:“今晚……别睡那了。”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柔情,对于萧衍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武器,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你肯让我睡床?”
舒婉抬头看他时,见他眼神与平时不同,不知怎地,眼眸有些炽热泛红,那直勾勾的眼神,简直像一头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狼!
方才那句话,倒像在跟她说:你肯让我活吞了你?
舒婉看着他的眼神,倒真像是要活吞了她。
舒婉有些慌,忽然有些后悔说这话,可让他继续委身在那窄小的竹榻上,舒婉又不忍心,百般斟酌下,还是道:“那竹榻太小,这床大,我分你一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