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每天都会出去转一圈,路线很固定,每次都有人跟着。
不过几日,她就发现身边的人轮换的频次很密集,几乎一直都是生面孔。
展眉不认为钟夜这样严防死守,是担心她策反保镖逃跑。
这天钟夜白着一张脸进来,直接躺在沙发上。
展眉上前碰碰他手,“换睡衣。”
甫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展眉凝眸,摸向他腰腹。
钟夜睁开眼,按住她手,语气有些虚弱。
“投怀送抱?”
展眉不容分说扯开他的衣服,“我就是投怀送抱,你现在有力气么?”
钟夜闻言,拦着她的脖子就要吻上去,“质疑我,嗯?”
展眉反手一推,钟夜立刻捂着腰倒在沙发上。
他疼的直冒冷汗,展眉直接依次解开衬衫扣子。
侧腹部一片绷带缠的乱七八糟,显然包扎的很匆忙。
展眉垂眸拿出医药箱,用小剪刀把绷带剪开,鲜血顺着绷带涌出,黏腻触感让剪刀都有些打滑。
她端来水盆给钟夜清理伤口,贯穿弹伤很快呈现在眼前,里面纵横交错,全是铁砂。
展眉手很稳,往钟夜嘴里放一块纱布。
“咬着。”
她拿着镊子,一点一点把铁砂取出,微微蹙眉,睫毛上凝满汗水。
钟夜除了时不时抽搐,连声喘息都听不到。
“哗啦——”
酒精倒在伤口上,灼出一片轻烟,钟夜像上岸的鱼一样弹了一下,又被展眉按住。
她用纱布把残余酒精擦干净,上药粉后再缠上绷带,最后把钟夜口中的纱布取出。
钟夜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睛略微发红。
展眉盯着被晕成一片的沙发和地毯,轻轻叹气。
“铁弹,猎枪?你得罪的人光谱也太广泛了些。”
钟夜缓过这口气,“你认识铁弹?你以前可是与我说不懂这些。”
“纪国在这方面的管辖比较松,大学时有个同学,家里有靶场,我经常去玩。”
钟夜态度很是怀疑,“同学?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展眉见他装傻充愣,也不再问,起身收拾纱布。
“男女和你有什么关系。”
钟夜躺在沙发上缓劲,半天才道,“有没有止痛药?”
展眉拿出两粒,钟夜闭眼咽下,安静的呼吸不闻。
片刻后,他起身,重新把衬衫穿上,又套上西装。
她这才有些惊讶,“你要出去?”
受了这样重的伤,她以为对方会待到明天。
钟夜慢慢整理衣领,动作没有一丝异常。
“嗯,晚上有个酒会。”
“什么酒会?”
钟夜转向展眉,温和解释,“商务部的韩部生日。”
展眉神情沉静,显然在等他继续说。
钟夜也不隐瞒,“韩部也许这届要调走。”
商务部与所有企业都有无比密切的关系,因此这样的生日酒会,可能是告别,也可能是示威。
展眉沉吟片刻,她做了钟氏一段时间的秘书办负责人,虽然接触不深,但多少对这些事有些了解。
“我陪你一起去?”
钟夜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行。”
展眉视线转到他的肚腹,“你要在酒会上被送去急救吗?”
钟夜思考一会,也估计一番自己身体实际状况,最终无奈答应。
“也好。”
车内,钟夜尽量用简单语言和展眉解释,“商务部对企业权利很大,因此我们和韩部都是多年关系,这次换届,韩部希望能够留在容阮。”
展眉点头,很是了然,“哦,沆瀣一气么,不奇怪。”
钟夜一梗,展眉穿一身黑色礼服,端庄大方,皮肤在四处为黑的车内饰衬托下白的耀眼。
他一叹,心就软下去。
“你说的倒也没错。”
“但容阮经济繁华,传说中下任候选人也做好万全准备,因此双方最近争的很激烈。”
展眉随口问道,“这位候选人叫什么名字?”
钟夜意味深长,“姓江,叫江诗评。”
展眉心头一动,目光再次转向钟夜肚腹的伤口。
“江总说起来疼爱你,其实还是拿你做垫脚石?”
钟夜眼中诧异一闪而过,而后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不错,反应很快。”
“钟家无法支持韩部连任,也不能在韩部任上让他看出来钟家的不支持。”
展眉垂眸,眼底一片阴翳。
“江总想插手容阮?”
钟夜揉揉她头发,又立刻放开,像对待一只坏脾气的猫一样怕激怒她。
“容阮是多么大一块肥肉,谁愿意放过呢。”
又是争名夺利尔虞我诈。
展眉转过头,有些厌倦。